他走到那大奎面前，语气很平淡。
“那大奎，我问你。”
“刚才季秀荣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那大奎还在挣扎，听到石末的问话，他梗着脖子吼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的大人都默认了！她就是我媳妇儿！”
“默认？”
石末轻笑了一下。
“默认就是你一个人觉得是，人家姑娘可没点头。”
“你这不叫谈恋爱，你这叫一厢情愿，懂吗？”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
“我不管！”那大奎眼睛通红，完全听不进劝，“我今天就要揍他！”
“行。”
石末点点头，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要是再闹，我就只能给你个处分，让你卷铺盖滚蛋了。”
“滚蛋我也不怕！”
那大奎彻底上了头。
“好，有种。”
石末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既然讲道理你听不进去，那咱们就用坝上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看着那大奎，嘴角勾起一抹笑。
“咱俩摔一跤。”
“你要是能把我摔倒，今天这事儿，我绝不拦着。”
“你要是摔不倒我，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认错，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赵天山急忙拉住石末：“石工，你这是干啥，跟他一个毛头小子置什么气。”
那大奎一听，却来了劲。
他从小在村里打架摔跤就没输过，一身的蛮力。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石末，虽然石末看着结实，但个头没他高，块头也没他大。
“行！”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石末退后两步，拉开了架势，“来吧。”
那大奎把心一横，大吼一声，像头蛮牛一样就朝着石末冲了过去。
他想用自己的体重和力量，直接把石末撞翻在地。
围观的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就在那大奎快要撞到石末的瞬间，石末身体微微一侧，脚下一个巧妙的绊摔。
那大奎巨大的冲力瞬间失去了目标，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个狗啃泥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再来。”
石末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那大奎脸上挂不住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再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再是直线猛冲，而是想伸手去抓石末的肩膀。
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石末闪电般地扣住了手腕。
石末顺势一带，一拧，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砰！”
那大奎再次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两次了。
两次都被轻而易举地放倒。
那大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不是气的，是羞的。
他就不信这个邪！
他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石末。
这一次，石末没有躲，也没有用巧劲。
他就那么稳稳地站在那里，双脚如同生了根。
那大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石末的胸口上。
预想中对方被撞飞的场面没有出现。
那大奎只觉得自已不是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而是撞上了一堵钢板。
不，是撞上了一座山！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震得他自己头晕眼花，连退了好几步。
还没等他站稳，石末已经一步上前，双手一抄。
那大奎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被石末硬生生地举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失重感让他彻底慌了。
石末把他举过头顶，然后又轻轻地把他放了下来。
那大奎站在地上，彻底傻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但他骨子里的犟劲还在。
“我不服！”
他咬着牙说。
季秀荣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大奎，你闹够了没有！”
“你非要让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话吗？”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听到季秀荣近乎哀求的声音，那大奎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垮了。
他看着哭泣的季秀荣，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石末，最终垂下了头。
“我……我认了。”
石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下来。
“行了，多大点事儿。”
“天涯何处无芳草，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开点，小伙子。”
一场闹剧总算收了场。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只剩下这群刚上坝的大学生，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那大奎低着头，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不敢看任何人。
季秀荣还在旁边小声地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石末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
“行了行了，都别杵着了。”
“该干活了。”
“冯程，把地图拿出来。”
“好嘞！”
冯程应了一声，从他那军绿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两卷图纸。
一张是塞罕坝的普通地形图，山川河流都标得清清楚楚。
另一张则花花绿绿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各种符号和数据。
石末将两张图在地上铺开，用石头压住角。
“同志们，开个早会。”
他指着那张花花绿绿的地图。
“这张，是我和老冯、老赵他们花了小半年时间，一步一个脚印测出来的土壤酸碱度分布图。”
“红色区域是重度盐碱地，橙色是中度，黄色是轻度，绿色才是勉强能种树的地方。”
“咱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实地考察，找到最适合第一批树苗的宜林地。”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
“都说说吧，咱们是集体行动，还是分组进行？”
话音刚落，武延生就往前站了一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精明的光。
“石工，我建议分组。”
“坝上这么大，咱们拢共就这么点人，一起行动效率太低了。”
“分组行动，齐头并进，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勘察任务。”
他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几个大学生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石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行，那就分组。”
他点了点地图上的两个方向。
“南边这片，地势相对平缓，但土壤情况复杂一些。”
“北边呢，山地多，路不好走，但适合种树的地方也多。”
他抬起手指，开始点将。
“武延生。”
“到！”
“你带沈梦茵、季秀荣、闫详利、高玉思，跟着赵天山去南边。”
“赵队长熟悉后勤补给路线，能给你们兜底。”
然后他又看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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