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台的青石板被夕阳晒得发烫，林默的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海风带着咸涩的暖意，掀起她靛蓝的衣角，远处的海面被落日染成熔金般的颜色，浪尖的碎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就在这时，手腕上的海螺玉佩突然亮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几乎要与天边的霞光融为一体。
【主线任务更新：开拓印度洋渔场，接触古印度文明。任务时限：一年。任务奖励：解锁“跨洋通讯”权限，水域掌控范围扩展至印度洋东北部。】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期待。林默望着海平线尽头那片正在暗下去的橘色，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印度洋——这个名字她在现代的地理书上见过无数次，那是比南海更辽阔、更神秘的存在。哈桑曾跟她提过，穿过马六甲海峡后，海水会变成更深的靛蓝，洋流的走向也全然不同，那里的渔民信奉多臂的湿婆神，说祂的眼泪能化作珍珠，怒火能掀起吞噬船队的漩涡。
“据说还有会喷火的海兽。”她想起阿福从泉州港听来的传闻，说是有波斯商人见过“长着翅膀的鱼，喷出的火能把海水烧开”。那时只当是水手们夸大其词的故事，此刻想来，或许是某种未知的海洋生物，或是特殊的海底火山现象。
指尖触到腰间的青铜镜，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安定了不少。镜背的海浪纹在夕阳下泛着暗哑的光，仿佛真的有水流在里面缓缓涌动。她想起哈桑说的“安舍神的信徒在波斯湾等待”，想起龟丞相临走时那句“规矩该变变了”，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被视为“异域”的远方，正在一步步向她走来。
“林姑娘！快来看我们的新船！”
山下传来柱子的呼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洪亮。林默收回目光，顺着石阶往下走。码头的热闹声浪扑面而来，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喧嚣——一艘崭新的渔船正稳稳地泊在岸边，船身比岛上最大的渔船还要长出两丈，船底涂着深褐色的漆，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这是用哈桑船长说的法子，掺了桐油和贝壳灰调的漆。”李伯正指挥着后生们往桅杆上挂帆，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他指着船底的漆层，“阿里船匠说，这样能防海虫啃咬，在咸水里泡三年都不会烂。”
林默走到船边，伸手摸了摸船身。木质坚硬光滑，是用附近山上最耐腐的相思木做的，接缝处的缝隙被特制的麻线填得严严实实，再抹上灰漆，密不透风。船舷两侧还加了护栏，栏杆上缠着防滑的棕榈绳，那是渔民们学来的波斯商船的做法。
“桅杆是三根！”阿福骄傲地指着矗立的桅杆，像三根直指天空的银矛，“林姑娘你看，中间那根最粗，能挂巨帆，就算遇上逆风也能走！”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船模，是用贝壳和竹片做的，模仿着新船的样子，“以后我们就能去更远的地方捕鱼了，再也不用怕离岛太远回不来！”
渔民们都在为新船忙碌着。有人在整理渔网，那网眼比寻常的要细密些，是为了捕捉印度洋特有的小鱼；有人往船舱里搬淡水缸，缸口用布盖着，防止海水溅进去；还有几个妇女正往储物舱里塞腌好的鱼干和新收获的玉米饼，竹篮碰撞的声响里，满是对远方的憧憬。
李伯走到林默身边，烟杆在手里转了个圈。他望着新船，又望向天边的落日，突然问道：“林姑娘，你说这船……能开到太阳落下的地方不？”
林默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的身影——柱子正踮脚调整帆绳，阿福娘在给后生们分发干粮，连最年长的陈伯都拄着拐杖来了，正抚摸着船身喃喃自语。这些人，曾以为湄洲岛就是世界的全部，以为海风只能吹到看得见的海平线，而现在，他们亲手造的船，正要驶向他们从未想象过的远方。
她笑了，声音清亮，被海风送向四面八方，盖过了海浪拍岸的声响：“能，只要我们想。”
话音落下的瞬间，码头突然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腾。后生们齐声叫好，连海水都仿佛被这股情绪感染，轻轻拍打着新船的船舷，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夕阳渐渐沉入海面，最后一缕霞光恋恋不舍地吻过祈愿台的顶端，将林默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几乎要与那片金色的光海连在一起。祈愿台的轮廓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庄严，香炉里的青烟还在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交织、融合，为即将到来的远航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林默想起最初与阿拉伯商船的对峙，那时的僵局像块冰冷的礁石；想起洪潮危机中，两个文明的智慧第一次并肩作战；想起星空下的盟约，朱砂与墨汁在羊皮纸上开出同样虔诚的花。跨洋的冲突早已化作坚固的盟约，那些曾被视为“异教”的神只，也渐渐显露出守护海洋的共同心意——安舍神的慈悲，湿婆神的威严，或许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守护着同一片蔚蓝。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传讯珠，珠子里的水流似乎更活跃了，那是东海龙族的承诺；又摸了摸怀里的《四海渔图》，图上的航线正等待着被新的足迹延伸。身后，湄洲岛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串在海岸线上的珍珠，温暖而坚定。那是越来越多的力量——渔民的勇气，盟友的信任，还有她自己不断成长的水域掌控力。
远处的新船已经挂好了帆，巨帆在暮色里微微鼓胀，仿佛正积蓄着跨越重洋的力量。林默知道，前路绝不会一帆风顺，印度洋的风浪会比南海更狂暴，未知的文明或许会带来误解与冲突，甚至那些古老的神只，也可能因为疆域与信仰的差异而产生摩擦。
但那又如何？
她望着海平线尽头，那里，夜色正在温柔地笼罩海面，而在夜色的另一端，新的朝阳正等待着升起。海螺玉佩在掌心轻轻发烫，像是在呼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下一站，更远方。
她的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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