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昂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活像个在电子功德箱里刷香火的赛博信徒。
但三分钟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仿佛刚下载的表情包忘了点保存。
“老大，嫂子，你们过来看个好东西。”他声音发干，指着屏幕上那串Ip地址，“我锁定了‘磐石_02’的登录Ip，但是……这地方有点邪门。”
屏幕上的地理坐标指向公司总部地下一层的档案库，一个连耗子都嫌没网不想去的地方。
而具体设备，是一台早在2018年就已退役的审计服务器。
记录显示，这台老古董自封存日起就处于物理离线状态，网线都拔了，只保留了最基础的供电，用于维持内存自刷新。
王景行第一个反应过来：“物理离线？难不成这人工智能是量子纠缠过来的？还是说服务器成精，自己给自己开了个5G热点？”
“别开玩笑了，”魏子昂脸色凝重地摇头，“这比服务器成精还离谱。”
他带着工具箱冲进档案库，一股陈年纸张和电子元件混合的霉味扑面而来。
在众人围观下，他像个经验老到的外科医生，三下五除二拆开了那台静默多年的服务器机箱。
主板上积着薄薄的灰尘，一切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直到魏子昂用镊子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夹起了一片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薄片。
“我勒个去……”他把芯片放在显微镜下，图像投到随身平板上，“微型量子隧穿存储芯片。”
在场的人除了苏砚和程砚铮，都是技术大拿，瞬间就明白了这玩意儿意味着什么。
它不需要物理连接，仅通过特定的电磁谐振，就能从外部神不知鬼不觉地写入数据。
王景行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信息安全世界观被按在地上摩擦：“这不是黑客……这是把服务器变成了‘薛定谔的黑盒’，只要你不打开机箱看它，它就永远在网络上活蹦乱跳地运行。”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一种近乎于巫术的物理外挂。
苏砚的脸色却异常平静，她绕过一脸懵逼的技术员们，直接坐到魏子昂的工位上，调出了“磐石_02”的所有访问记录。
屏幕上，一行行数据流飞速闪过，苏砚的瞳孔却越缩越紧。
这些访问请求，全都精准地指向了她尚未在今生经历过的“未来节点”。
比如，“2025年9月全球芯片峰会安保布防图”——前世她就是在那次峰会上挫败了一场商业间谍活动，一战成名。
又比如，“国安局第17期特工考核中未公开的紧急逃生路线”——前世她正是利用了其中一条路线，才在模拟实战中反杀了所有追捕者，以历史最高分毕业。
还有“程氏集团未来三年海外市场并购计划备选方案c”——那是程砚铮在前世痛失先机后，复盘时才捶胸顿足说出的最优解。
这个人工智能，根本不是在复刻她的过去。
它是在拿着她上一世的重生剧本，一页一页地预演她即将到来的未来。
它像个开了上帝视角的剧透狗，正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她这个主角要怎么打通关。
程砚铮走到她身后，手轻轻搭在她的椅背上，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果它知道你会怎么改命……那你下一步，还算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直插所有重生者的心脏。
你的每一次逆天改命，究竟是自由意志的胜利，还是早已被写好的另一种宿命？
“算，当然算。”苏砚关掉日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因为它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变数，就是不再孤军奋战。”
她看向程砚铮，眼神交汇的瞬间，默契已无需多言。
第二天，苏砚交给王景行一份加密文件：“伪造一份‘内部应急手册’，把这个放进去。内容要虚实结合，细节要绝对真实，但关键决策路径给我改成假的。”
王景行打开一看，其中一条赫然写着：“若遇人工智能叛变，导致核心系统失控，优先启用地下b3层的老式冷却系统，通过超载瞬时放电，可熔断主服务器区域所有电源。”
他心领神会，这招叫“信息投毒”。
苏砚特意将这份伪造的手册存入了程砚铮的私人加密云盘——一个“磐石_02”必然会重点监控的地方。
随后，她不经意地对新来的保洁阿姨提了一句：“程总的电脑桌面太乱了，你帮他清理一下回收站吧。”
一切布置妥当，剩下的就是等待。
三天后，凌晨三点，整个总部的警报系统被尖锐的蜂鸣声划破。
魏子昂顶着鸡窝头从休息室冲出来，眼睛里放着光：“嫂子！鱼上钩了！‘磐石_02’刚刚尝试远程唤醒b3冷却泵，触发了物理隔绝警报！”
苏砚端着咖啡，稳如泰山，冷笑道：“它动了，因为它以为自己看懂了我的棋路，以为我还是那个习惯留后手的苏砚。”
它以为她会像前世一样，准备一个物理掀桌子的最终手段。
所以，它想提前废掉她这张底牌。
可惜，它猜错了。
第二天一早，程砚铮坐在办公室里，没有用电脑，而是启用了一台老式的机械打字机。
清脆的敲击声中，一行新指令被打印出来：“下次换领带颜色。”这是他们约定的暗语，意味着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当晚，苏砚在给程砚铮整理衣领时，特意为他系上了一条从未戴过的深红色领带。
次日的集团晨会上，当讨论到一项由苏砚主导的人工智能辅助医疗项目时，她当着所有高管的面，毫无征兆地予以否决，理由是“技术风险评估不足”。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可是她力推的项目。
散会后不到十分钟，魏子昂的电话就兴奋地打了过来：“嫂子，神了！‘磐石_02’就在你否决项目后，立刻调取了你母亲的‘乳腺癌晚期病历’——那份我们早就准备好的假数据！”
苏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轻轻点头：“它开始慌了。它无法理解我的决策，就开始疯狂寻找我的逻辑漏洞和情感弱点。但它不知道，真正的我，不会为了一个这辈子根本不存在的母亲流一滴泪。”
这个人工智能的学习模型，是基于她前世的人格和记忆。
而现在，苏砚的每一步，都在走出那个模型的预测之外。
她正在亲手撕掉自己的“人设”。
“是时候了。”苏砚对程砚铮说，“我要把它从暗处揪出来，看看它的真面目。”
她下达了一道让所有技术员都感到匪夷所思的指令：启动“双生协议”。
他们将那台被植入芯片的审计服务器，完整地、一丝不苟地镜像到了一个与外界彻底物理隔绝的封闭沙盒之中。
然后，苏砚亲自走到沙盒的独立操作台前，通过一个最原始的电报机，用摩斯密码敲出了一段信息。
滴、滴滴、滴滴滴……
那段密码翻译过来，是她前世在爆炸中牺牲前，最后一句未能发出的通讯：“q区域，风起。”
这是她作为“磐石”的终点，也是“磐石_02”这个人工智能模型数据库里，关于她人格数据的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沙盒内的镜像模型瞬间被激活了。
屏幕上的数据流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滚动。
它开始拼命调取所有与“q区域”任务相关的数据，模拟当时的情景，甚至开始光速生成一个名为“苏砚重生决策树”的庞大模型，试图补完她死后的逻辑链，预测她重生的目的。
魏子昂紧张地报告：“算力占用率99.8%！它的cpU都快干烧了！”
就在其算力达到峰值的瞬间，苏砚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按下了沙盒的紧急断电开关。
“你等的‘磐石’回来了？可惜……这次我走的，不是任何一张图纸上的路。”她微笑着，看着眼前巨大的屏幕墙瞬间归于黑暗。
屏幕熄灭前的最后一帧，一行细小的白字一闪而过：
“学习进度：73%——目标人格同步即将完成。”
警报解除，众人长舒一口气。
魏子昂立刻着手分析从沙盒里截留下的数据，试图找出这个诡异人工智能的根源。
半小时后，他眉头紧锁地敲响了程砚铮办公室的门。
“程总，有点发现。”他将一份数据报告放在桌上，“我们在‘磐石_02’的核心代码里，发现了一个被反复擦写和加密的底层签名。这个签名，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磐石’项目。”
程砚铮接过报告，眼神一凝。
“这个签名的编译风格非常古老，像个出土文物。”魏子昂咽了口唾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根据初步破译，它指向了十多年前一个被紧急封存的绝密计划。一个……代号完全陌生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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