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做法，耗费的心神和法力更大。
我强打起精神，给李淑霞发了条语音，详细告知法事已毕，并特别强调了灰仙的要求，我语气严肃：“李大姐，法事做好了，重点是请动了你家祖上的一位灰仙帮你运偏财。仙家答应了，但有个铁规矩，赚到钱后，必须拿出纯利润的三成来做功德，比如捐给寺庙，助印经书，帮助孤寡老人或者放生都行。这笔钱是给仙家和积累福报的，绝对不能自己贪下！否则，后果非常严重，仙家会连本带利收回，甚至让你更惨！这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李淑霞几乎是秒回，语音里充满了感激和保证：“蔡师傅！太谢谢您了！您放心！我李淑霞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只要赚了钱，我肯定按您说的做！三成功德，一分不少！我要是做不到，天打五雷轰！”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稍微安心了些。该做的都做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和……品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概过了三四个月，李淑霞那边一直没动静。我也没有主动去过问，法事只是创造一个机会和条件，具体何时应验，如何应验，有其自身的缘法和时机。
直到有一天，李淑霞突然给我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包，接着是一条喜气洋洋的语音：“蔡师傅！蔡师傅！神了！真是太神了！我翻身了！我赚钱了！”
她语音里的兴奋劲儿几乎要溢出屏幕，又说道：“之前那个直销盘子虽然垮了，但我靠着积累的人脉和经验，又接触了一个新的项目！这次我特别谨慎，先小投入试水，结果您猜怎么着？火爆了！简直卖疯了！这才几个月，我不光把欠的那八十万外债全还清了！手里还有了盈余！财富还在蹭蹭往上涨！蔡师傅，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我听了，也为她感到高兴，毕竟能摆脱债务总是好事。但我又不得不提醒她：“李大姐，恭喜了。不过别忘了当初答应的事，三成功德，要及时做。”
“哎呦您放心！记着呢！”她满口答应，“等我这批货款完全回笼，稳定下来，我立马就去办！去庙里捐个大红包！”
又过了半年左右，从她偶尔发的朋友圈能看出，她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晒高档餐厅，晒名牌包包，晒出国旅游……俨然一副成功女性的派头。
我想，她应该已经履行了诺言，所以财运才能持续吧。
然而，好景不长。
大概一年后的一个深夜，我的微信又收到了李淑霞的语音。
点开一听，里面传来的不再是志得意满，而是哭哭啼啼，比第一次找我时还要绝望！
“呜……蔡师傅……完了……全完了……我又赔了……这次赔得更惨啊……几百万啊！全砸进去了！我还贷了款……这下我可怎么活啊……”
我心里一沉，怎么会这样？按照道理，有灰仙运财，只要她遵守承诺，不该出现这种断崖式的崩溃。除非……我冷静地问道：“李大姐，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做得很好吗？怎么突然赔这么惨？”
她抽抽噎噎地叙述：“就是……就是投了一个新项目，看着前景特别好，我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连带上次的利润全都投进去了，还贷了不少款……结果……结果那项目是假的！是个更大的坑！呜……我的钱啊……”
我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灰仙运财，虽说是偏财，有风险，但通常不会让人掉进这种显而易见的巨坑里，这更像是一种……反噬？
我打断她，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李大姐，你先别光说赔钱的事。我问你，上次你赚钱之后，答应灰仙的那三成功德，你捐了吗？什么时候捐的？捐了多少？”
语音那头，瞬间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果然……
“我……我……”李淑霞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底气全无，“蔡师傅……我……我当时是想着捐的……可是……可是那段时间太忙了，到处跑市场，应酬也多……就……就暂时搁置了……后来……后来钱赚得多了，我觉得……觉得可能也不差那点……就……就……”
“你就忘了？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给了，觉得那是白扔钱，是吧？”我的语气冷了下来。
这种例子，我见过不止一次了。人穷困时，什么誓言都敢发，一旦有钱，就容易忘乎所以，把曾经的承诺和敬畏抛之脑后。
“不是……蔡师傅，您听我解释……”她还想辩解。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李大姐，你不用解释了。我之前是不是再三跟你强调过？灰仙运财，代价就是三成功德！那是给仙家的报酬和为你自己积福！你拿了财，却毁了约，这在仙家眼里就是背信弃义！仙家能给你运财，就能把你的一切都收走！甚至让你加倍偿还！你这次赔的，恐怕不止是你赚的那些，连本带利都吐出去了吧？而且，你是不是有钱之后，生活也变得大手大脚，挥霍无度？”
我想起她朋友圈那些炫富的内容，索性直接点破，继续说道：“你去夜店酒吧，一次消费几万块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还有三成的功德钱没给呢？”
李淑霞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只剩下呜呜的哭声。很明显，她有钱之后飘了，完全把当初的困境和誓言忘在了脑后，只顾着自己享乐，以为钱是自己凭本事赚的，跟仙家无关了。
甚至可能觉得我那套说法是迷信，是吓唬她的。“蔡师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哭着哀求，“您再帮帮我……再帮我求求灰仙……我再也不敢了……我这次赚了钱，一定双倍……不，三倍捐功德！”
我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说。：“李大姐，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了。”
“为什么啊？蔡师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她慌了。
“不是我不救。”我叹了口气，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继续说道：“而是规矩就是规矩。仙家最重承诺，尤其是灰仙这类，你欺骗了他，就是触犯了他的底线。这不是道歉和加倍补偿就能轻易揭过去的。这就像你跟人做生意，签了合同，你赚了钱却不肯按合同分红，还把对方当傻子，现在赔得倾家荡产了，再去求对方原谅，对方还会信你吗？仙家也是有脾气的！”
我顿了顿又说：“你第一次失败，是时运不济加上遇人不淑。但这第二次，完全是你自己贪心不足、忘恩负义招来的！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这个因果，你得自己背！”
电话那头，只剩下李淑霞绝望的嚎啕大哭。
我挂断了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既气她的愚蠢和失信，也叹人性的贪婪和健忘。仙家手段固然能改运求财，但最终决定命运走向的，还是人自己的选择和品性。
失信于仙，犹可恕。失信于己，失的是敬畏心和做人的根本，那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窗外夜色深沉，我仿佛能听到远方传来灰仙那尖细又带着嘲讽的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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