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蓠意外又疑惑的目光下,随着老祖宗娓娓道来往事,她竟一时有些恍惚。
……
当初萨拉教她的时候,有次被人追捕,一路跑到陆城边境。
警笛声从后方迫近,江蓠紧握方向盘。
“前面路口右转!”萨拉的声音倒是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辆猛地甩入右侧窄巷。
然而,就在巷口,另一场混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几名警察正在与一伙持械抢劫犯激烈交火,流弹横飞,一辆运钞车歪斜地停在路中,堵住了大半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
江蓠下意识要踩刹车寻找其他出路。
“别停!”萨拉厉声喝道,半个身子已探出车窗,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自信点,Lilith,撞过去!”
话音未落,萨拉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精准的点射,逃犯那辆试图启动的越野车两个前轮瞬间爆裂,车身猛地一沉,彻底趴窝。
与此同时,油门被江蓠一脚踩到底!
毫不减速地朝着那伙惊慌失措的抢劫犯和他们的破车直冲而去!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几个抢劫犯被撞飞,瞬间失去抵抗力。
车辆在惯性下甩尾停住,激起一片尘土。
萨拉干净利落翻身下车,对着不远处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发懵的陆城警察们,嚣张打了个响指。
“借辆车,这份‘功劳’送给你们陆城警方了!不用谢!”
说完,萨拉带着江蓠直接走向最外圈一辆警车。
驾驶座上的警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江蓠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车门,冲萨拉微笑道:“驾驶座归我!”
萨拉自然走向副驾驶。
警察还在原地发愣,江蓠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便将人请下了车。
引擎再次轰鸣,抢来的警车在原地划出一道嚣张的弧线,顶灯依旧闪烁,载着两位“逃犯”,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只留下几个昏迷的抢劫犯、一群姗姗追来的隔壁警察,以及面面相觑、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陆城警察。
警车很快汇入车流,萨拉吹了个轻快的口哨,“Good Job!”
……
回忆戛然而止,老祖宗长叹一口气,“你知道放跑你们,给陆城外交带来多大压力吗?那段时间差点没引起外交事故。”
江蓠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外交压力”而显露半分愧色。
她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平静望向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老祖宗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坐吧,孩子。”
江蓠没动,老祖宗只能叹息道:“临川喜欢你,那时只以为你太弱,让临渊去找你,只是想要将你保护起来,也相当于保护陆城,你懂吗?孩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当然,如果是Lilith,我自然放心。你父亲萨拉当年的手段,整个陆城都有目共睹。”
江蓠闻言,瞬间收敛了神色,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所以,在您眼中,我终究只是萨拉的影子?”
她向前一步,“老夫人以为这样就是最高认可了?可惜……”
话音未落,她突然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疏离: “这一礼,是敬您是阿川的奶奶。他曾说,‘在这勾心斗角的陆家,您是少数真心待他的人’,就连杀我,也都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很真诚。”
“但您若因欣赏萨拉的手段而认可我,那这份认可,没有必要。”
“您大概不知道,”江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我亲手了结了萨拉。”
在老祖宗骤然收缩的瞳孔下,她继续平静说道:“您若仰慕萨拉,大可去追随他的理想。但请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我身上。”
“至于您派人去伦敦的真正目的,究竟是将人保护起来,是彻底杀掉,您心知肚明。”
“从今往后,我们还是不必再见了。”
在老祖宗震惊中,江蓠并不打算辩解,萨拉对她做过的事情,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她更不需要理解。
可是当推开门,看到门外站着那人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陆临川二话没说,上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身形微微颤抖。
江蓠笑道:“怎么不去找你奶奶说说话?我万一欺负她……”
“对不起。”他忽然很认真道歉。
在江蓠以为他是替老祖宗派人要杀她的事道歉时,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回应,诸如“与你无关”来维持自己一贯的、不需要被怜悯的态度。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令江蓠彻底愣在原地。
“沈淮告诉我了一些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一些你曾经的……事。”
“对不起,小蓠。我是不是……来晚了?”
一句“来晚了”,他只是在遗憾,未能更早遇见她,去到那个孤立无援的她身边,哪怕只是陪着她。
他不敢想象,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到底怎么捱过那些漫漫长夜?
好奇怪。
江蓠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更不屑于任何形式的同情。
可为什么,当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她那颗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会酸酸的?
甚至眼眶会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
江蓠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
陆临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拥抱着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江蓠默默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任由那些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孤独和疲惫,化作无声的泪水,悄然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
原来,被理解的感觉,是这样的。
它不撕开伤口,只是温柔地告诉你,我知道你那里疼。
它不说一切都会好,只是安静地陪着你,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或许这一刻,承认渴望被理解,本身就是一种更强大的勇敢。
“谢谢你啊,陆临川。”
谢谢你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在她心存死志的时候,拉了她最后一把。
谢谢你在她迷茫不解的时候,告诉她,她永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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