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端，某家顶级私人会所最深处的包间里，空气被昂贵的雪茄烟雾和香水味混合占据。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落，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响，只有水晶吊灯投下过于明亮的光，照得镀金餐具有些刺眼。
张建国——圈内人称张总，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手指间夹着一支粗壮的雪茄。他身材发福，西装扣子绷得有些紧，手腕上那块金表在灯光下晃着扎眼的光。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孙宇，以及紧挨着孙宇、努力挤出甜美笑容的李曼妮。
侍者悄无声息地布完菜，躬身退了出去，厚重的门扉合拢，将最后一点外界杂音彻底隔绝。
“小孙啊，”张总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声音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不容置疑的腔调，“最近外面挺热闹啊。”
孙宇坐在他对面，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张总指的是什么。苏清雅工作室的麻烦，林枫那个什么破应用引走的关注，还有网络上那些至今仍未平息的、对他不利的残余影响。
“让张总看笑话了。”孙宇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一些跳梁小丑，总会时不时蹦跶几下。”
“跳梁小丑？”张总哼笑一声，目光像带着钩子，掠过孙宇略显僵硬的脸，“小丑能让你孙大影帝这么被动？能让你那几个快到手的代言飞了？”
孙宇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没接话，只是仰头喝了一大口杯中的烈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不甘和屈辱。他确实因为之前针对林枫的行动失败，形象受损，资源也受到了影响。
李曼妮见状，赶紧端起酒杯，娇声打着圆场。“张总，您也知道，娱乐圈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孙宇哥的实力和观众缘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一时被小人算计了。”她说着，身体不着痕迹地又向孙宇靠近了些，眼神里满是崇拜和依赖。
张总没理会李曼妮的奉承，他的目光始终钉在孙宇身上。
“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他用雪茄点了点孙宇的方向，“苏清雅那个女人，不识抬举。当初给她面子，想拉她一把，她倒好，给脸不要脸。现在找了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程序员，就想自立门户，跟我叫板？”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
“还有那个林枫，”张总眯起眼睛，嘴角向下撇了撇，“一个写代码的，不好好待在电脑前面，跑到台前蹦跶，还搞出个什么应用来碍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孙宇听着，心脏莫名快跳了几下。他隐约感觉到，张总对苏清雅和林枫的恶意，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对付不听话的人，就得让她知道疼。”张总身体前倾，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呲响。他盯着孙宇，声音压低，带着赤裸裸的诱惑和威胁，“你跟我合作，把她按下去，把她那个不知所谓的‘家’搞臭。事成之后，她那边空出来的资源，我帮你拿回来，还能给你更多。电影，代言，顶级综艺……随你挑。”
孙宇的心猛地一颤。巨大的诱惑像香甜的毒药摆在他面前。他太渴望重新回到巅峰，太渴望将林枫踩在脚下。张总开出的条件，是他目前处境下最快的翻身途径。
但他心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疑虑和……不易察觉的惧意。林枫和赵敏上次的反击，又快又狠，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李曼妮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她用力摇晃着孙宇的手臂。“孙宇哥，张总这么看重你，机会难得啊！那个苏清雅凭什么一直压着你？还有那个林枫，他算什么东西！”
孙宇看了一眼满脸急切的李曼妮，又看向对面气定神闲、仿佛掌控一切的张总。那丝疑虑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身边人的怂恿下，迅速瓦解。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属于影帝的、完美无缺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豁出去的狠厉。
“张总，”他举起酒杯，“您说得对。有些人，确实需要敲打敲打。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张总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算不得笑容的弧度，也举起了杯。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间密不透风的豪华包间里，像某种契约达成的信号。
李曼妮也赶紧举杯凑过去，笑靥如花。
烟雾依旧缭绕，灯光依然璀璨。一场针对苏清雅和林枫的更猛烈风暴，在这场觥筹交错的密谈中，悄然酝酿成型。而孙宇，为了自己的前程，终于彻底踏上了张总的贼船。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举起那杯酒时，他不仅出卖了自己的底线，也可能正在打开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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