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碎裂的脆响像一根钢针刺进苏寒耳膜。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姬九黎的掌心，那处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三日前两人被锁在不周山底时，她用本命剑为他渡入的星力——同样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撑感。
\"御星辰\"在两人身侧划出九道银弧，星纹流转间凝成半圆屏障。
姬九黎的指尖抵在他后心，灵力如细流注入他紊乱的经脉，声音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紧绷：\"这气息...像极了影天道尊当年用天命玉牒篡改因果时的秩序之力。
可他的道统早该随鸿蒙之战湮灭。\"
林无涯的剑灵突然凝固在苏寒左肩上方，半透明的指尖几乎要戳进苏寒命轮位置：\"看命轮里的纹路！
那是'命运重塑者'的标记在发烫。\"
话音未落，苏寒便觉识海翻涌。
他强撑着抬头，只见千里长缝中倾泻的金色代码正化作各种形态——有盘绕的青铜古篆，有流转的星轨图，还有几簇竟凝成与破劫剑胚相似的剑形。
最前排的散修刚被代码触到衣角，便像被抽走提线的木偶，眼珠骤然浑浊，法诀停在半空，涎水顺着下巴滴在染血的道袍上。
\"他们的神魂被抽离了。\"姬九黎的本命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上的二十八星宿纹与空中代码交相辉映，\"御星辰\"竟在不受控制地震颤，\"我的星辰封印术...被这些代码干扰了。\"她素白的指尖掐出残影，却见本该凝结的星砂刚成型便被代码腐蚀成光点。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握紧破劫剑胚，剑身传来的灼热感与命轮的震动形成共振。
记忆里鸿蒙之灵的话突然清晰——\"当变量自转时，世界会先清理不符合新秩序的存在。\"他低头看向自己命轮，果然有血红色警告在识海浮现：【异常进程检测...强制执行回滚】。
\"是格式化前奏。\"苏寒咬着牙，舌尖尝到血腥气。
他能感觉到有股力量正试图剥离他的记忆，前世斩天的画面、与姬九黎在血池里共生的痛楚、林无涯第一次以剑灵形态现身时的苦笑...这些片段像被风吹的烛火，忽明忽暗。
\"压制它！\"林无涯的剑灵突然化为一道流光钻进苏寒识海，\"用荒古天命纹！
那些代码是秩序之力，你的圣体本就是混沌源头，能克制！\"
苏寒右手猛地按在眉心，荒古纹章骤然亮起，暗红纹路如活物般爬上面庞。
他能清晰感知到命轮里的回滚指令正与圣体力量撕扯，每压制一分，经脉便多一道灼痕。
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破劫剑胚上，剑身嗡鸣，竟隐隐透出几分与他同频的战意。
\"轮回核心在共鸣。\"姬九黎突然抓住他手腕。
苏寒这才发现掌心的轮回核心正发出幽蓝微光，与空中代码的金芒形成诡异的纠缠，\"必须切断它和这些代码的联系，否则...\"
\"否则核心会成为新的引信。\"苏寒替她说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狠下心将轮回核心往命轮深处压，识海却传来更剧烈的刺痛——核心像块烧红的炭，每下沉一寸便在命轮上烙下印记。\"不行，它在主动回应。\"他喘着气，额发被冷汗黏在脸上，\"这东西...可能本来就是系统的一部分。\"
远处突然传来尖叫。
苏寒转头，正看见三个原本呆滞的散修突然暴起，指甲暴涨三寸，泛着青黑光泽，竟朝着最近的同伴脖颈抓去。
被攻击的修士慌忙结印，却在触到对方皮肤的瞬间浑身剧震，像被抽干了灵气般瘫软在地。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沧澜宗大长老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位平时最讲究威严的老人此刻正攥着断裂的拂尘，身后三个亲传弟子已倒在血泊里，\"这是天道降罚！
是你们这些乱命者引来了灾祸！\"
\"闭嘴。\"姬九黎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她的指尖在虚空划出星图，九道星光突然将暴乱的散修困在其中，\"他们的神魂被代码里的清理程序替代了。\"她手腕微转，星图骤然收紧，那些散修的身体瞬间化为齑粉，\"这不是降罚，是淘汰。\"
苏寒没有接话。
他盯着破劫剑胚，剑身不知何时浮起一行鎏金小字：【未知进程加载中...错误代码：56】。\"第五十六号变量...\"他低声呢喃，记忆里闪过影天道尊临死前的冷笑——那老东西说过，鸿蒙系统有九十九道变量锁，每解开一道便离重启更近一步。
原来这所谓的错误代码，竟是他自己。
\"当啷\"。
一声低沉的钟声突然从天际传来。
那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荡来，却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苏寒抬头，只见原本倾泻代码的裂缝正在闭合，而裂缝后方的虚空里，有团灰雾正在凝聚。
灰雾中隐约能看见飞檐斗拱的轮廓，像座被蒙在纱里的古刹，檐角铜铃在看不见的风中轻摇，发出与方才钟声同频的震颤。
姬九黎的\"御星辰\"突然自行指向那团灰雾，剑身上的星纹全部亮起，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林无涯的剑灵重新凝实，望着那团灰雾的眼神罕见地凝重：\"这气息...像极了鸿蒙之战时，被封印的...古佛界？\"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
剑身的错误代码还在跳动，而命轮里的回滚指令终于被荒古纹章压制下去。
他望着虚空里若隐若现的古刹，忽然想起鸿蒙之灵最后说的话——\"当第五十六号变量觉醒，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风卷着代码碎片掠过众人发梢。
苏寒望着那座正在凝聚的古刹，眼底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做被系统摆弄的棋子。
无论是清理指令、格式化回滚，还是那座突然出现的古刹...
他要亲手掀了这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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