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残骸带重归死寂。
凌尘凌空而立,周身那玄奥的灰白星辉缓缓内敛,如同潮落般收回体内。他细细体味着方才施展“星寂·万化归虚”时的每一个细节,对这股力量的掌控又精进了一分。精准,高效,以最小的消耗和反噬,引导目标走向其存在轨迹的终局。
“解决了?”云漪飞身上前,涅盘净火化作流光收回体内。她看着凌尘平静的面容,心中那份震撼依旧未平。这种抹除存在般的攻击方式,实在过于骇人。
“嗯。”凌尘点头,目光却投向更遥远的、黑星礁所在的星域方向,眉头微蹙,“但感觉……像是触动了某种标记。那古兽体内,或许有我们未曾察觉的后手。”
他击杀古兽的瞬间,隐约捕捉到一缕极其隐晦、带着窥探意味的波动,顺着古兽与某处的联系遁走,快得连他都来不及拦截。
云漪神色一凛:“黑星礁的追踪手段,竟如此难缠?”
“无妨。”凌尘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兵来将挡。正好,我也想会一会那所谓的‘礁尊’。”
初步掌握星寂之力,他需要更强的对手来磨砺己身,验证心中所想。危机,同样伴随着机遇。
两人不再停留,身形融入星辰轨迹,瞬息间便回到了摇光遗地。
得知星骸古兽已被凌尘轻易解决,瑶枢与一众摇光遗民皆是松了口气,同时对凌尘的敬畏与信服更深。族地的重建工作在希望的氛围中加速进行,那些被凌尘以“苏生”之力恢复的土地,灵气盎然,甚至比战前更显生机,成为了新的修炼福地。
凌尘回到静室,并未立刻继续深度闭关。他需要沉淀,需要将这次实战的体悟与自身状态完全融合。
他盘膝而坐,心神再次沉入体内那团混沌而有序的星寂本源漩涡。这一次,他的意识不再局限于力量本身,而是尝试着去沟通、去聆听——聆听那与他本源相连的、脚下这片摇光古星的“低语”。
摇光星虽已寂灭,但其星核本源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与凌尘融合,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或者说,他成为了这颗古星意志的新载体。
渐渐地,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与信息流,如同沉入深海的记忆碎片,开始在他意识中浮现。
那是摇光古星辉煌的过往,星辰之力照耀星海,孕育万千文明……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席卷星空的黑暗动乱,无数狰狞可怖的身影自深渊而来,吞噬星辰,寂灭万物……摇光星奋力抵抗,星辰本源在极致燃烧后,被迫陷入了永恒的沉寂,以此断绝了那些存在的觊觎,也守护了最后一部分遗民……
在这些破碎的信息中,凌尘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画面:
一杆缠绕着无尽血光与怨魂的战戟,撕裂星空,一击便几乎崩碎了摇光星十分之一的星体!那持戟的身影,模糊不清,但其暴虐与杀戮的气息,隔着万古时空都让凌尘感到心悸。
“血戟……冯狰?”凌尘心中闪过冯戾供出的名字。看来,此人便是当年参与围攻摇光星的主力之一,也是如今觊觎摇光遗地的最大黑手。
另一幅画面,则是一片无尽的、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黑暗深渊。在那深渊的最深处,似乎沉睡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仅仅其存在本身就让星辰战栗的恐怖意志。这意志,与那些入侵者的气息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归墟……引?”凌尘想起了冯戾提到的谶语。“摇光寂,星路现;归墟引,造化生。”这“归墟”,难道指的就是那片黑暗深渊?那所谓的“造化”,又是什么?竟然需要引动一颗古星的彻底寂灭来开启道路?
这些信息碎片杂乱无章,却让凌尘对过去的灾难和未来的危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敌人远比想象的更强大,背后的隐秘也更深不可测。
同时,他也对“星寂之力”的源头有了更深的理解。这不仅仅是摇光星核的力量,更蕴含了摇光古星在最终时刻,对抗那“归墟”般存在的过程中,所领悟到的、涉及宇宙生灭循环的某种终极法则的碎片。
他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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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凌尘于静室中聆听星辰低语时,远在无数星域之外,一道幽暗的身影,正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穿梭于折叠的空间之中。
这道身影笼罩在一件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斗篷下,看不清面容,只有斗篷的兜帽深处,偶尔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之瞳。
他手中托着一枚不断旋转的黑色棱晶,棱晶中心,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星寂道韵的波动,正为他指引着方向。
“有趣……竟然能如此彻底地抹除‘星骸’的存在痕迹,连幽冥老大人的印记都只能捕捉到一丝残响……”斗篷下,传来低沉而沙哑的自语声,带着一丝好奇与冰冷的杀意,“看来,摇光那边,真的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希望……你能让我多玩一会儿。”
他,便是黑星礁主座下,行踪诡秘,专司侦查与暗杀的——“暗瞳”。
根据星骸古兽最后传回的微弱波动以及幽冥老人的亲自推演,他锁定了摇光遗地的大致方位。此刻,他正不断拉近着这个距离。
他并未像冯戾、阴九龄那般大张旗鼓,而是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逼近。他的任务,是确认变数,评估威胁,并在必要时,进行“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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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遗地,静室内。
凌尘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星辉一闪而逝。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阻隔,望向了无尽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一种被窥视、被锁定的感觉,如同细微的冰刺,触及了他的灵觉。
“来了么……”他低声自语,语气中没有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对方很小心,气息隐匿得极好,若非他身合摇光星核,对这片星空的任何异动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恐怕也难以察觉。
来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而且,这股气息……阴冷、诡谲,带着一种洞彻虚妄的意味,与冯戾、阴九龄那种纯粹的暴虐死气截然不同。
是个高手。
凌尘缓缓站起身,周身气息完全收敛,如同蛰伏的巨龙。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云漪。来人目的不明,实力未知,他需要先亲自确认。
一步踏出,他身形已出现在摇光遗地外围的虚空之中,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
星寂之力在体内缓缓流淌,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风暴将至,而他,已准备好迎接这新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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