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的嗡鸣声在李芷清耳边持续作响,她正专注地梳理着半干的发丝,试图尽快结束这每日的例行公事。突然,盥洗镜里映出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李芷清动作一顿,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是顾隽霆。
他不是在儿童房给孩子们讲故事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镜中的男人已经伸出了手,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只嗡嗡作响的吹风机。
“我来。”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混合在吹风机的噪音里,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异常清晰。
李芷清整个人都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站在自己身后、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还多的男人。他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一只手拿起梳子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另一只手握着吹风机,调整到适宜的风力和温度,开始笨拙却又异常仔细地帮她吹着头发。
逼仄的浴室因为他的闯入瞬间变得拥挤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她洗发水的淡淡花香,以及他身上那股清冽的、独特的男性气息,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无端生出几分暧昧。
李芷清浑身不自在,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连耳根都烫得厉害。她想说“不用了,我自己来”,但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他动作。
他的手指偶尔会穿过她的发丝,触碰到她的头皮。那指尖带着军人特有的薄茧,有些粗糙,动作也谈不上多么娴熟温柔,甚至偶尔会不小心扯到一两根头发,带来细微的刺痛。
但就是这样笨拙的、甚至有些生硬的伺候,却让李芷清的心跳完全失了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时喷出的温热气息拂过她的发顶,能透过镜子看到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
当她的长发在他指间流淌,那柔软顺滑的触感,混合着淡淡清香,如同一根极细极软的羽毛,不经意地拂过顾隽霆的心尖。
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在他胸腔里蔓延开来。暖暖的,痒痒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悸动。
就在这时,一段熟悉的旋律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脑海——那是一首他曾在军营里听无数年轻士兵哼唱过的老歌,《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以前,他对此完全无法理解。钢枪是冰冷的武器,秀发是柔软的象征,二者如何能联系在一起?那些毛头小子们哼唱时脸上那种傻乎乎的笑容,在他看来更是莫名其妙。
然而此刻,握着吹风机,感受着指间这如丝般柔软微凉的发丝,闻着那淡淡的馨香,再对比自己这双常年握枪、布满薄茧的手……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强烈的理解瞬间击中了他。
原来……是这种感觉。
刚毅与柔软,责任与温情,守护与依恋……那些看似矛盾的特质,在这一刻,在这逼仄的、充满水汽和香气的浴室里,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在他冷硬的心湖里荡漾开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总是紧抿的、显得过于冷硬的唇角,竟然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更让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是,一段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几乎不成调的哼唱,极其自然地、从他喉间轻轻地流淌了出来,混合在吹风机的嗡鸣声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别怪我仍保持着冷峻脸庞……
其实我既有铁骨,也有柔肠,
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这几乎微不可闻的哼唱,却像一道惊雷,猛地劈中了李芷清!
她难以置信地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男人。他……他是在唱歌吗?那个冷面冷心的顾少将,居然会哼歌?而且哼的还是……这样一首歌?
虽然调子有些生硬,甚至偶尔跑调,但那低沉嗓音里蕴含的、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温柔,却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李芷清所有的防备和僵硬。
她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头顶被他指尖触碰的地方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几乎有些腿软。
逼仄的浴室里,温度似乎在悄然攀升。吹风机的嗡嗡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世界里只剩下他笨拙的指尖,他低沉沙哑的、不成调的哼唱,还有那越来越清晰、无法忽视的悸动在心口疯狂滋长。
顾隽霆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无意识的哼唱,歌声戛然而止。他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加快了吹头发的动作,耳根处泛起一抹极淡的红色。
但有些东西,一旦破土,便再也无法收回。
当秀发拂过的不仅仅是钢枪,还有那颗被层层冰封的心时,融化,便成了唯一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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