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走”。
“不走？”赵千钧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田道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宗门执法堂的铁卫你不是没见过，他们……”
“见了又如何？”李有为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赵道友，熊师兄，你们告诉我，现在就算我们想走，能走得掉吗？”
他走到房间中央，油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吴铁手既然布下这天罗地网，会想不到我们可能在外围有接应？会不封锁通往各处的要道？此刻这迎客镇外，怕已是铁桶一般。我们四个，一个‘叛徒’嫡系，一个身怀‘星铁令’的‘域外之人’，还有一个煞气冲天的体修，一个身负特殊传承的孩子……目标太大，走，就是自投罗网。”
熊奎脸色难看，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收到师父传讯时，也已感受到镇子周围隐隐加强的巡查力度。
“那……那难道就在这里等死？”赵千钧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等死？”李有为嘴角扯起一个极淡、几乎没有弧度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谁说我们要等死？”
他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赵千钧脸上：“赵道友，你信不信厉战前辈？”
“我当然信！”赵千钧毫不犹豫。
“那你也该信他选中的人，不会坐以待毙。”李有为缓缓道，“他们不是污蔑厉前辈私通外敌，背叛宗门吗？不是说我这个‘域外之人’拿了星铁令吗？”
他手一翻，那枚黝黑、布满星辰凹痕的星铁令出现在掌心，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凹痕似乎有微光流转。
“那我们就拿着这‘赃物’，去这断岳宗，闯一闯那龙潭虎穴！去当着所有断岳宗弟子的面，问问他们，一个临阵脱逃的叛徒，为何会拼死将传承留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嘱托他一定要将遗骨送回！去问问他们，这祖师爷留下的星铁令，为何会指引我们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珠砸在地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要……上山？”熊奎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田散人怕是疯了。
“不是硬闯。”李有为眼神锐利，“是让他们‘请’我们上去！”
他看向熊奎：“熊师兄，你在镇中多年，可知最近宗门内，除了这档子事，可还有什么其他要紧事务？比如，面向所有修士的庆典、考核，或者……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熊奎被他问得一怔，皱眉思索片刻，忽然道：“有！三日之后，便是宗门五十年一度的‘试剑台’开启之日！届时，不仅宗内弟子可上台切磋，印证所学，宗门也会广开山门，邀请周边交好势力的年轻俊杰，乃至一些有名望的散修前来观礼，以显宗门气度！这是宗门惯例，就算吴铁手权势再大，也不敢公然取消或阻拦各方道友观礼！”
“试剑台……广开山门……”李有为眼中精光一闪，“就是它了！”
他看向赵千钧：“赵道友，这试剑台，你可能上去？”
赵千钧挺直了腰杆，眼中重新燃起火焰：“能！我赵千钧虽不算顶尖，但也有资格上台！”
“好！”李有为点头，“那我们就去观礼！熊师兄，麻烦你，想办法给我们弄到观礼的凭证，身份嘛……就用我们之前伪装的，游历至此的小修仙家族。”
“这……凭证不难，散修和小家族想观礼的很多，混进去不难。但进去之后呢？”熊奎依旧担忧，“山门之内，守卫更加森严！”
“进去之后，自然有人会来找我们。”李有为摩挲着手中的星铁令，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吴铁手不是布下天罗地网吗？我们就在他网最密集、人也最多的地方，把这网，捅一个窟窿出来！在试剑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星铁令亮出来！把厉战前辈的冤屈，喊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冷酷的算计：“我倒要看看，在那等场合，吴铁手和他背后的人，敢不敢当着所有来宾和宗门弟子的面，把我们这几个‘余孽’当场格杀！他们若敢，便是心虚！若不敢……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苏月看着李有为，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她喜欢这种不留后路的疯狂。明心紧紧攥着衣角，小脸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赵千钧胸膛起伏，最终重重一拳砸在自己掌心，低吼道：“干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要替厉师叔讨个公道！”
熊奎看着眼前这四人，尤其是那个看似平静，眼神却如同深渊般的“田散人”，心中震撼莫名。这已不是胆量，而是一种近乎赌徒的疯狂，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大势在握的感觉？
“我……我去弄凭证！”熊奎不再犹豫，转身快步离去。
李有为走到窗边，再次望向断岳宗那如天刀般的山峰轮廓。山风从缝隙吹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吹不散他眼中那点凝聚的星芒。
龙潭虎穴？那就闯一闯看。看看是你们的刀利，还是我的命硬。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准备一下吧，三天后，我们上断岳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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