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滑过去,像指尖溜走的沙。
黑瞎子依旧每天乐呵呵地出门搜罗吃食,变着花样往家带。
张麒麟大多时候安静地待着,发呆,或者在院子里慢悠悠地练练功,活动筋骨。
或者就靠坐在古楼身边,有时候还会给古楼编辫子。
他已经会编五股辫了。
可是瞎子在家的时候,他那双清寂的眸子总会若有若无地跟着那道忙碌的身影转。
辫子都乱了。
终极都安分了许多,大部分时间泡在茶杯里装死,偶尔实在憋不住了,才用只有古楼能听见的声音碎碎念,抱怨几句“世风日下”、“哑巴不争气”。
古楼只当是背景音,懒得理会。
这天下午,瞎子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篮子新鲜的山楂,个个红艳艳的,看着就倒牙。
“哟,哑巴,看看瞎子弄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瞎子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摘了墨镜,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正好,给你做串糖葫芦,去去火。”
张麒麟正坐在廊下看天,闻言转过头,视线落在那篮红果子上,没说话,但身体微微坐直了些。
瞎子动作麻利得很,洗果子、去核、熬糖稀……
一套流程做得行云流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戏文。
糖稀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细密的金黄泡泡,甜香气弥漫开来。
张麒麟不知何时已经从廊下走了过来,就站在灶台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安静地看着。
他的目光跟着瞎子灵活翻动竹签的手,看着晶莹滚烫的糖稀均匀地裹上每一颗山楂,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等着,马上就好。”瞎子扭头冲他笑笑,手下不停。
第一串糖葫芦出锅,瞎子小心翼翼地举着,吹了吹气,递到张麒麟面前:“等一下再吃,小心烫。冷了就好吃了。”
张麒麟就一直举着,等着晾凉吃。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裹着亮晶晶糖衣的红果子,眉眼弯弯。
等晾凉了,张麒麟看了看瞎子期待的脸,又看了看糖葫芦,然后,极轻微地向前倾身,举到瞎子的面前。
瞎子一愣,就着哑巴的手,张口咬下了最顶端那颗。
“咔嚓”一声轻响,糖壳碎裂,混合着山楂的微酸,在口中化开。
张麒麟举着竹签,愣住了。
他没想到瞎子会直接这么就着他的手吃。
黑瞎子细细咀嚼着,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的表情和眼神都亮了。
咽下去后,他看着哑巴,又看了看糖葫芦上剩下的果子。
张麒麟回过神来,心头那股软意又涌了上来,还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清了清嗓子,把竹签往瞎子手里塞:“咳,自己拿着吃。”
黑瞎子这才接过糖葫芦,低头,小口小口地继续吃了起来,腮帮子被果子撑得微微鼓起,看起来竟有几分稚气的满足。
张麒麟看着他这模样,心里痒得厉害,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极轻地蹭掉他唇角沾到的一点糖屑。
黑瞎子咀嚼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他。
张麒麟嘴角上扬,收回手,转身去忙活下一锅:“慢点吃,接下来的我来,还有呢。”
古楼坐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端起茶杯,遮住了唇边一丝浅淡的笑意。
她就说张家的书哪里差了。
真的按照终极的书,才要出问题呢。
一种驴有一种驴的栓法,人也一样。
终极球在茶杯里疯狂震动,水面泛起剧烈波纹:。。。。。。
【他吃了!他就着他的手吃了!他还给他擦嘴!没眼看!没眼看啊!
古楼!你管管!这像什么样子!黑瞎子,小王爷,你的骄傲呢!你的原则呢!
一串糖葫芦就收买了吗!】
古楼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
终极球的震动戛然而止,委委屈屈地沉了回去,只敢在杯底吐着细密无声的泡泡抗议。
落日的余晖将小院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麒麟做好了剩下的所有的糖葫芦,插在草靶子上,红艳艳的一串串,像结满了甜蜜的果实。
黑瞎子已经吃完了一整串,手里还拿着光秃秃的竹签,看着那草靶子,眼神专注。
“剩下的放着,慢慢吃。”
张麒麟洗了手,甩着水珠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到瞎子旁边的石阶上,肩膀挨着肩膀。
黑瞎子嗯了一声,没动。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谁也没再说话。
空气中还残留着糖稀的甜香,混合着初夏傍晚微暖的风。
古楼的手里有一串,终极的也有就放在盘子上。
终极:。。。。。
糖葫芦的甜香还未散尽。
黑瞎子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那酸甜的滋味,他懒洋洋地靠在石阶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以及身边人传来的令人心安的体温。
张麒麟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目光落在天边最后一抹瑰丽的霞光上,眼神却有些空茫,仿佛透过那绚烂的色彩,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忽然,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一些破碎的、被尘封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
是德国。
阴冷的雨,湿漉漉的石板路,哥特式建筑尖顶刺破灰蒙蒙的天空。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血的铁锈味……还有枪声,急促的脚步声,压抑的喘息。
然后,是一张脸。
一张年轻许多甚至带着几分青涩锐气的脸。
戴着圆片墨镜,嘴角总是噙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像鹰隼一样警惕。
那人穿着不合时宜的长衫,在异国的街头与他擦肩而过,低声用中文快速说了一句:“快走!”
还有昏暗的房间里,跳跃的烛火,那人摘了墨镜,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一边熟练地给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包扎,一边絮絮叨叨:
“我说张先生,你们张家人都这么不怕死,那地方也敢硬闯,幸亏遇上瞎子我,不然你这胳膊……”
画面闪烁,切换。
是分别的场景,依旧是在雨中。那人把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冰凉的,像是一枚特殊的铜钱。
“拿着,哑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那笑容依旧带着痞气,眼神里却多了些别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在记忆的尘埃里。
“后会有期……”
张麒麟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很轻,几乎被晚风吹散。
但黑瞎子听见了。
他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张麒麟:“哑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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