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有时候觉得族规挺好的。
张家人要是释放天性那就完犊子了。
又吵,又闹腾。
看看现在的族长。
老喇嘛有一种看见穷奇的感觉,麒麟穷奇化。
不行,太可怕了,还是变回来吧。
不过想到小族长高兴的样子,孩子还小呢。
他应该是快乐的。
张家人失忆的多,不快乐的也多,都是蘑菇成精的,喜欢发黑色的烟雾。
如果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快乐是自己的。
长白山是有春夏秋冬的,墨脱也有。
在漫天大雪里,小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白玛,这是他付出所有失忆代价都要找到的人。
这是他的来处和归处。
思绪回到当初。
“我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成为族长之后你就会知道所有。”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张家这个家族有一种特殊的疾病,这种病会令人失忆,做出不属于自己的行为。”
“成为族长的代价就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天授,而其他族人就会痊愈,从此天授的所有痛苦都由你一个人承受。
从此失去自己的名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自由,对于他来说不重要,他觉得自己都不重要,他想要知道他的母亲是否爱他。
他是否是一个值得被爱和期待的人。
雪花像撕碎的云絮,簌簌落在小官的肩头,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调匀。
眼前的白玛裹着素色的氆氇,发间别着墨脱常见的银饰,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竟似舍不得融化。
她的眼神还是记忆里那样温软,像春日墨脱河谷里的溪水,轻轻漫过小官早已被岁月磨得粗糙的心。
“小官。” 白玛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点雪山寒气,却依旧暖得让人鼻尖发酸。
他想冲过去,脚却像被冻在雪地里,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
幼时在墨脱的经堂里,母亲抱着他笑的像太阳一样。
她教他认藏文的模样,他发烧时,母亲整夜守在床边,用温热的帕子敷他额头的触感,还有后来族人带走他时,母亲扑倒在地上的悲鸣,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画面。
老喇嘛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手里转着经筒,看着那对母子。
他见过太多张家人的离别与重逢,大多带着撕心裂肺的痛,可眼前这一幕,却安静得像一幅浸在雪色里的唐卡。
小官终于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白玛的手,她的手微凉,却紧紧回握住他,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攥在掌心。
“我找了你好久。” 小官的声音发颤,眼泪混着雪花落在白玛的手背上。
“他们说我会忘记,我想记得,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样子,记得墨脱的春天。”
白玛抬手摸了摸小官的头发,指腹拂过他的额头。
那是这些年奔波、失忆、挣扎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 她轻声说,“每年雪化的时候,我都会去山口等,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经幡,上面绣着褪色的麒麟纹样,“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我一直带着。”
小官接过经幡,指尖摩挲着熟悉的纹路,突然笑了。
那笑容不像平日里作为族长的沉稳,也不像偶尔流露的孩童般的雀跃,而是一种安定的释然。
老喇嘛看着他的笑,突然觉得之前担心的都不重要了。
张家人背负太多,失忆是解脱,也是惩罚,可只要能找到心里的归处,能笑得这样真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雪还在下,落在长白山的峰峦上,落在墨脱来的白玛身上,也落在终于找到来处的小官心里。
老喇嘛转着经筒,嘴里念着经文,风吹过松枝,带着经幡飘动的声音。
张家人他们只是太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卸下所有防备,安心快乐的地方。
小官牵着白玛的手,慢慢往山下走。
他会忘记今天吗,或许会,或许不会。
可就算忘了,他心里也会留下一丝暖意,像墨脱河谷里的春天,像长白山雪地里的阳光。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提醒他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幸福。
老喇嘛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笑了。
长白山有春夏秋冬,墨脱也有,而张家人,也该有属于自己的,不被族规束缚的温暖时光。
哪怕是背负着沉重过往的张家人,也该拥有这样的权利。
梦醒了。
帐幔低垂,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藏香和药草混合的气息,宁静得能听到酥油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小官静静地趴在床榻边。
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梦中雪山的寒意和母亲手心的微凉触感.
但眼前,白玛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眸轻阖,呼吸微弱而均匀。
她的面容与梦中并无二致,时间似乎不忍心在她身上刻下过多的痕迹,只是那份生动的温软,被凝固在了无意识的沉睡里。
素色的氆氇毯子盖至胸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那枚褪色的、绣着麒麟的小经幡,并不在她手中。
它被妥帖地收放在枕边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里。
老喇嘛推门进来,脚步轻得没有声音。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前背脊挺直,却透着难以言喻孤寂的年轻族长,又看了看安然沉睡的白玛,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手中的经筒缓缓转动,低沉的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盘旋,像是在吟诵,也像是在抚慰。
“她一直这样。”老喇嘛的声音苍老而平和,打破了沉寂。
“佛祖留给她三日的时间,她用那三日等到了你,给了你一颗心。然后,便是长久的休憩。”
张起灵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白玛的脸上,仿佛要将每一根细微的睫毛、每一道柔和的轮廓都刻进记忆深处。
即使他知道,这记忆可能在某次天授之后,再次变得支离破碎,甚至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白玛的额角,触感温热,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温热提醒着他现实的形态,与梦中那冰凉而真实的触碰截然不同。
梦里的雪,梦里的呼唤,梦里的相视而笑,都像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觉,是他在无尽遗忘的循环中,内心最深切的渴望投射出来的海市蜃楼。
但他记得那份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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