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在秦虎一行人身后重重合上,震落几片墙灰。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小院,霎时只剩下主仆二人。秋风卷过,带着凉意,也吹不散福伯眉宇间深锁的忧虑。
“少爷,您不该这般激怒他...”福伯望着紧闭的院门,声音里满是后怕,“那秦虎如今已是龙血境八重之上,又得族长看重,大比之上若真下死手...”
话未说完,便被秦龙轻轻打断。
“福伯,”他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水,先前面对秦虎时的冷厉已尽数敛去,只余下温和,“您的伤,让我看看。”
不由分说,他已扶住老人枯瘦的手臂,一缕极其细微、却带着灼热气息的龙血之力,悄然探入福伯经脉之中。
这一探,秦龙的心猛地一沉。
情况比他想得更糟。福伯体内不仅旧伤未愈,肺腑间更有几处新的郁结,气血运行滞涩不堪,显然是这三个月来忧思过甚,加之缺医少药,伤势反而加重了。那原本不算严重的内伤,如今已如附骨之疽,深深侵蚀着老人的根基。
一股混杂着心痛与暴怒的情绪冲上心头,又被秦龙强行压下。他眼底金芒一闪而逝,那是龙血受到强烈情绪引动的征兆。
“不碍事的,少爷,”福伯试图抽回手,强笑道,“老奴这副身子骨还撑得住,倒是您...方才那般与秦虎对峙,可是在崖下...有了什么际遇?”
他终究是问出了口,浑浊的老眼里有期盼,更有难以掩饰的担忧。黑风崖绝地,能活着回来已是奇迹,他怕少爷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秦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扶着福伯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福伯,您看。”
秦龙说着,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拢。
下一刻,一缕淡金色的、宛若游丝般的气流自他掌心缓缓浮现。那气流凝而不散,隐隐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虽只一丝,却让院中空气陡然变得沉重,四周的虫鸣戛然而止。
福伯的呼吸骤然停顿,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那缕淡金气流,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虽修为不高,但活了这么大岁数,眼力还是有的。这绝非秦家《青木诀》修炼出的青色元气,也不同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属性力量。
那气息...霸道、灼热、充满了生命本源般的磅礴之力!
“这...这是...”福伯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龙血。”秦龙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掌心灵巧一翻,那缕金色气流便如活物般钻回他体内,院中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龙...龙血?!”福伯猛地站起身,由于太过激动,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秦龙连忙扶住他。
“少爷!您...您是说...传说中的...真龙之血?”福伯紧紧抓住秦龙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消息太过震撼,简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真龙,那可是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能与诸神比肩的无上存在!其血脉,是足以令整个大陆疯狂的至宝!
“并非纯血,只是得了一丝机缘,淬炼己身,蜕变成了龙血体质。”秦龙说得轻描淡写,略去了融合过程中那九死一生的凶险,“我如今的功法、力量,皆源于此。”
他顿了顿,看着福伯激动得老泪纵横的模样,继续道:“至于黑风崖底,确实另有一番天地。此事关系重大,容我日后慢慢说与您听。您只需知道,如今的秦龙,已非昨日吴下阿蒙。”
福伯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又哭又笑,不住地喃喃:“好...好啊!老天开眼!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定是他们在庇佑少爷!龙血之体...这可是传说中的体质啊!我秦家立族数百年,何曾出过这等...”
激动之余,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猛地一变,压低声音急道:“少爷!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半分!怀璧其罪,若让人知晓您身负龙血,只怕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福伯放心,我省得。”秦龙点头,心中淌过暖流。老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她的安危。“我修炼的敛息术颇为特殊,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寻常人看不出根底。方才在秦虎面前,我也只显露了龙血境四重的气息。”
福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忧心道:“可大比之上,众目睽睽,万一...”
“没有万一。”秦龙语气笃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自有分寸。况且,《太古霸龙诀》的神异,远非他们所能揣度。”
“太古霸龙诀...”福伯重复着这个光听名字就觉霸道无匹的功法,心潮再次澎湃。
秦龙目光转向屋内那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放着几个空了的药瓶和一个干瘪的钱袋,眼神再次变得锐利:“福伯,您的伤是因我而起,我定会为您寻来最好的丹药,彻底根治。家族大比的奖励中,有‘续脉丹’和‘蕴神散’,正合您用。”
“不可!”福伯立刻反对,“少爷,您刚得机缘,正当潜心修炼,巩固根基,万不可为了老奴这残破之身去冒险争夺!那秦虎虎视眈眈,若因老奴之故让您在大比中有丝毫损伤,老奴万死难辞其咎!”
“福伯,”秦龙握住老人冰凉的手,龙血之力化作温润的热流,缓缓渡了过去,滋养着他枯竭的经脉,“您看着我长大,护我周全。在我心中,您早已是我的亲人。若连身边至亲之人都护不住,我秦龙纵然拥有通天之力,又有何意义?”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福伯心上。
“这大比,我不仅要参加,还要拿下头名!那‘化龙池’,对我龙血之体大有裨益,志在必得。至于秦虎...”秦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若识相便罢,若敢阻我,便拿他做我重归秦家的第一块踏脚石!”
这一刻,少年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剑,周身虽无强大气息外放,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不容轻侮的气度。那是在生死绝境中磨砺出的锋芒,是身负龙血带来的天生威严。
福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位意气风发、名动青阳的秦家天才少爷的影子,不,甚至比当年更加耀眼,更加深邃。
他不再劝阻,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中泪光闪烁,却满是欣慰与骄傲。
“好!好!少爷既有此志,老奴便等着看您,在这家族大比之上,一飞冲天!”
夜色渐浓,偏院小屋的油灯亮了起来。
秦龙逼着福伯服下他刚从坊市买来的上好疗伤丹药,又以自身精纯的龙血之力为他疏导药力,温养经脉。看着老人脸上渐渐恢复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秦龙心中稍安。
但那股为至亲之人夺取资源、治愈沉疴的决心,却如同熊熊烈火,在他胸中越烧越旺。
家族大比,已不仅仅是一场实力的证明,更是一场不容有失的救赎之战。
他站在窗边,望向秦府中心演武场的方向,目光穿透沉沉夜色,锐利如即将出鞘的龙吟剑。
“化龙池...续脉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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