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是被一阵低语吵醒的。
眼皮还沉着,耳朵却先一步清醒。
莉娅压着嗓子在说什么“代谢曲线异常”,声音像拧紧的发条,绷得直响。
朵朵小声回应着,指尖噼里啪啦敲着平板,屏幕光映在她鼻尖上,一闪一闪。
他没睁眼,只是喉咙动了动,哑着声问:“哪个指标又不听话了?”
两个声音瞬间静了。
莉娅转过头,眼镜片反着冷光:“你醒了?心率刚从98降到72,但魔力循环还是断断续续,像老式水管漏水。”
“正常。”他撑着床沿坐起来,动作慢得像刚学会走路,“刚从鬼门关回来,能呼吸就不错了。说正事,你们查到什么?”
朵朵立刻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上是一堆跳动的波形图。“爹爹你看,腐毒虽然被清了,但它残留在血液里的东西还在偷偷‘打游击’,有些伤员伤口反复发黑,就是它在作祟!”
莉娅接过话:“我做了三百七十二次共振测试,发现它现在的活跃频率和地球……咳,水蓝星常见的厌氧菌高度相似。”
周佳威一愣,随即笑了:“你是说,这玩意儿再邪乎,也怕青霉素?”
“理论上成立。”莉娅点头,“我拿实验室的样本试了三种抗生素,青霉素+甲硝唑组合最猛,活性直接干掉八成九。”
“那不是魔法问题。”他靠回枕头,眼睛亮了,“是科学漏洞——我们得抢时间。”
话音刚落,窗外风一颤,塞西莉亚从阳台翻进来,龙鳞软甲蹭着玻璃发出轻响。
“你们嘀咕什么呢?我守了一夜,连只蚊子都没敢靠近。”
“蚊子不敢,你敢。”周佳威抬手示意她坐下,“准备搬货。”
“搬什么?”她警觉地竖起耳朵。
“药。”他语气平静,“抗生素,越多越好。全国十家最大医药仓库的位置,朵朵,能标出来吗?”
朵朵已经掏出空间手环,手指飞快划动,空中浮现出十个小红点。“搞定!爹爹要现在传?”
“深夜。”他摇头,“白天动静太大,我魔力还没满血,不能硬来。分批传,一次几箱,悄无声息。”
伊莎贝拉端着一碗温粥从厨房走出来,听见这话手一抖:“可这么多药,怎么解释来源?总不能说是天上掉的吧?”
“当然不是。”周佳威笑,“咱们搞个慈善项目,叫‘边境救援计划’,说是海外采购特效药,公开筹款,合法分发。”
屋里安静了一瞬。
莉娅推了下眼镜:“舆论包装到位,反而能增强公信力。”
“我去联系媒体!”塞西莉亚猛地站起,“就说这是国际医疗援助,本王亲自监督运输安全!”
“你闭嘴。”周佳威按住她肩膀,“你露脸,别人以为龙来了。”
“那我背后操作!”她不服气地甩头发,“我可以当神秘捐赠人!代号——银龙侠!”
“代号删了。”他无奈,“这事交给苏婉她们。”
凌晨两点,城市陷入寂静。
周佳威盘坐在客厅中央,空间戒指微微发烫。他闭眼凝神,风系魔力如细丝般探出,在夜色中勾勒出一道看不见的传送通道。
第一箱阿莫西林,出现在他脚边。
第二箱头孢,落在沙发角落。
第三箱……第四箱……
每一次传送都极短,间隔三秒,魔力波动压到最低。他额角渗出汗珠,呼吸渐重,但节奏始终稳定。
朵朵趴在一旁的小毯子上,手里攥着定位器,每完成一次就轻声报数:“第十七批……第十八批……爹爹,还剩三家仓库。”
“快了。”他擦了把汗,再次抬手。
整整两个小时,四百二十六箱抗生素,悄无声息地堆满了别墅地下室。没有警报,没有异象,仿佛只是夜里多了一场无声的雨。
天刚蒙亮,苏婉、林薇、夏晴陆续赶到。
“你确定这些药能救人?”林薇戴上手套,翻开一盒说明书,“剂量和用法都得重新核对。”
“比救人的命更重要?”周佳威靠在门框上,脸色还有点白,“先分装,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对外统一口径:海外华人医生团队捐赠,我们只是志愿者。”
“宣传视频我来拍。”夏晴扛起相机,“我已经剪了个预告片,标题都想好了——《看不见的敌人,看得见的希望》。”
“感人。”林薇瞥她一眼,“记得把主角换成医护人员,别突出个人英雄主义。”
“放心,镜头里最多出现一只手递药。”周佳威笑了笑,“真正的英雄,得藏在幕后。”
苏婉轻轻搅着手里的药包,忽然抬头:“万一有人追问药品来源呢?审批流程都不合规。”
“那就让它合规。”他从戒指里抽出一叠文件,“我已经让人伪造了进口批文、海关检验单、捐赠协议。全是电子章,扫码可查。”
三女齐刷刷看他。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夏晴瞪大眼。
“住院这两天,我不是光喝鱼汤。”他耸肩,“脑子一直在转。”
林薇忽然笑了:“你还真是……把违法操作玩出了公益感。”
“目的正义,手段灵活。”他眨眨眼,“再说,我又没卖药,是免费发。”
朵朵蹦过来抱住他胳膊:“爹爹最厉害!这叫魔法式高效救援!”
“别嚷。”他揉她脑袋,“在外头管我叫周哥,知道吗?”
“知道啦!”她仰头甜甜一笑,“周哥~”
几个人正忙着分装药品,伊莎贝拉悄悄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先喝点补的,熬了三个小时,加了深海藻和灵乳。”
周佳威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她耳尖微红,低头退开。
塞西莉亚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哼了声:“你们一个个的,喂饭比打仗还积极。”
“那你去前线送药啊。”夏晴调侃,“反正你力气大,扛箱子最合适。”
“本王确实可以。”她扬起下巴,“下次行动,药箱归我扛。”
“行。”他笑着点头,“工资结现,草莓布丁管够。”
“成交!”她眼睛一亮。
中午十二点,公益筹款页面正式上线。
林薇联系的本地新闻台发布了专题报道,苏婉组织的志愿者团队开始打包药包,夏晴的短视频两小时播放量破百万。
周佳威坐在沙发上,手机不断弹出通知。
【收到捐款:500元,备注:愿天下无疫】
【收到捐款:2000元,备注:替我母亲捐的,她死于败血症】
【收到捐款:100元,匿名】
他一条条看过去,手指停在最后一行。
朵朵爬上来挨着他,小声问:“爹爹,我们是不是做对了?”
“当然。”他搂住她肩膀,“救人这种事,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莉娅走过来,把一份加密报告塞进他戒指里。“实验数据全存好了,后续用药比例按这个来。”
“辛苦了。”他抬头看她,“等这事结束,请你吃顿不计算卡路里的大餐。”
“别食言。”她嘴角微扬,转身离开。
傍晚,第一批药品通过军方绿色通道送往边境难民营地。
周佳威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风轻轻拂过他脸颊,带着初夏的暖意。
手机震动。
林薇发来消息:“第一批已送达,现场医生说效果明显,伤口黑化速度减缓。”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放下手机。
伊莎贝拉走来,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了口气,轻声说:“早点休息。”
“嗯。”他点头,“你也去睡吧。”
她转身要走,他又叫住她:“刚才……谢谢你煮的汤。”
她回头,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银。
“只要你好好活着。”她说完,脚步轻盈地走了。
塞西莉亚从屋顶跃下,落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他:“明天我继续守夜。”
“不用。”他摇头,“我能自己扛。”
“不是信不过你。”她盯着远方,“是信不过这个世界。”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用风系魔力轻轻吹灭了头顶的灯。
黑暗中,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一笔新捐款到账。
备注写着:“给那个吞毒的男人,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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