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刚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他这种在夜枭组织里算不上核心骨干的成员，知道的内幕其实有限。他仅仅隐约知道夜枭内部似乎有“原生派”和“后生派”之分，据说原生派是由创始人张果果代表的派系，但这个派系早就式微，近乎销声匿迹了，连那位传说中的创始人张果果本人，也传闻变得疯疯癫癫，不知所踪很多年了。
面对“沈墨月”突如其来的问话，屠刚不敢隐瞒，点了点头，老实回答：“张果果……是我们夜枭的创始人。”
陆隐一听，心里顿时有底了。咦？这货知道的信息层次果然不高，看来可以放心大胆地忽悠了！
他立刻进入状态，脸上露出一种追忆往昔的感慨神色，重重叹了口气，开始即兴发挥，胡编乱造：“张果果当年创立夜枭的初衷，本是为了探究神修之道的奥秘，通过研究各类神格，找到一条更广阔的路。他主张的是自愿、交流与研究，从不强求，更忌讳伤人性命。”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屠刚三人一眼。那三人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身体紧绷，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惊疑不定，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听起来有点“高大上”的夜枭起源故事。
行！能听进去就行！老子别的不多，就是故事多！陆隐心中暗喜，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
“但是后来嘛……夜枭内部有些人，他们的想法和张果果产生了分歧。他们主张用更‘高效’的方式——暴力解决不配合的研究对象，强制劫掠他人的神格来进行研究。这，就完全背离了张果果创立夜枭的初衷。”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屠刚三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屠刚、侯影、朱能三人彼此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复杂，但谁也不敢点头附和。这话没法接啊，承认了不就是打自己所属派系的脸吗？
陆隐也不指望他们表态，目光扫过那边已经基本结束战斗、正束手站在姜玉漱身后的吴坤，又看了看已经跑得没剩几个客人的酒吧，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继续加深忽悠力度：
“你们夜枭内部这些狗屁倒灶的派系争斗，本尊懒得理会。”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随即话锋一转，“单说张果果这个人。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多年前曾经找到过我，想要研究我的‘剑神’神格。”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一段不太愉快的往事，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无奈：“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点交情吧。”
他看着屠刚三人，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张果果那老家伙，虽然嘴上整天嫌弃你们后生派行事霸道，偏离正道，但他毕竟是夜枭的创始人，心里终究还是存着几分香火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夜枭的人，尤其是还知道创始渊源的人，被我随手宰了。”
“所以，”陆隐拿起果汁杯，轻轻晃了晃，做出最后的总结陈词，逼格拉满，“我不杀你们，不是怕了你们夜枭，更不是怕你们三个。纯粹是看在张果果那点残存的面子上，不想和他彻底交恶。明白了吗？”
屠刚三人全体沉默，眉头紧锁，似乎在疯狂思考这番话的真实性。张果果找沈墨月研究过神格？两人还有交情？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陆隐看着他们陷入沉思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稳了！这下应该能唬住一段时间了！他暗自计算着时间，曦姐应该就快到了吧？他美滋滋地端起果汁，准备喝一口压压惊，享受一下这装逼成功的快感。
然后，他就听到屠刚带着一丝迟疑和越来越浓的怀疑，缓缓开口：
“沈大人……您说了这么多，又只喝果汁……我怎么觉得，您像是在……拖延时间呢？”
陆隐：“嘎？”
他端杯子的手猛地一僵，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卧槽？！被看穿了？！
老子演技这么精湛，故事这么感人，逻辑这么自洽，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了？！
只听屠刚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果汁杯，继续说道：“我听说，沈墨月大人除了是‘剑疯子’之外，还是个出了名的‘酒疯子’。他嗜酒如命，到了酒吧这种地方，不太可能只喝果汁而不沾酒水啊！”
陆隐手中的果汁杯子，彻底停在了空中，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屠刚见他这副反应，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疑虑更重，语气也坚定了不少：“而且，据我所知，沈大人除了动手前喜欢吟那么一两句诗之外，平时惜字如金，极少像您刚才那样，说这么多……嗯……解释性的话。”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顶着沈墨月皮囊的人，仿佛要将他看穿：“他的耐心通常很有限，说不通的道理，往往一剑了事。而不是像您这样……苦口婆心。”
屠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判断，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警告：“朋友，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伪装沈大人却不愿表露真实身份，就说明你本身并不愿意，或者不敢，和我们夜枭彻底撕破脸。”
他指了指不远处还在晕头转向的周鹤言和向宇恒：“今天我们的这个任务非常重要，目标必须带走。还请朋友高抬贵手，行个方便。今日之事，算我屠刚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陆隐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得，忽悠失败，底裤都快被人看穿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意义了，干脆双手一摊，光棍地承认：“好吧，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是沈墨月。”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搅混水），语气真诚（瞎扯淡）地说：“其实，我阻止你们，真的是为你们好。”
屠刚见对方终于承认，心中稍稍安定。只要不是真的沈墨月，一切都好说。只要能完成任务，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去探究这个神秘人的真实身份。
但听到陆隐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为我们好？何出此言？”
陆隐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说道：“我这有个东西，你们看看，应该就能明白了。”
屠刚、侯影、朱能三人下意识地，带着几分警惕和好奇，同时看向陆隐空空如也的手。
然后……
他们就看到陆隐手中，毫无征兆地，如同变戏法般，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看起来古朴沉重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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