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旧物重见，泪湿的便签
林未晚把那张写着“别忘带”的便签纸平铺在酒店的梳妆台上，台灯暖黄的光落在纸面上，将顾时砚遒劲又带着点潦草的字迹映得格外清晰。她指尖反复摩挲着纸面边缘，那里因常年被小熊挂件压着，折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像是时光在纸上刻下的褶皱。
昨晚发送的邮件依旧没有回音，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屏幕暗着，连一条垃圾短信都没有。林未晚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外面的夜市还没散，霓虹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楼下有人在笑，声音隔着距离传来，模糊又遥远，让她想起以前和顾时砚在北方夜市逛的日子——他总怕她走丢，会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指尖带着刚买的糖炒栗子的温度，遇到她喜欢的烤冷面摊，会主动排队，还不忘叮嘱老板“多放醋，少放辣”。
她转身回到梳妆台前，目光落在行李箱的拉链上。小熊挂件的耳朵还在轻轻晃，掉下来的绒毛粘在她的袖口，她想起去年搬家时，顾时砚蹲在地上帮她收拾行李箱，手指捏着小熊的耳朵叹气：“你看它毛都快掉光了，换个新的好不好？”她当时抱着小熊摇头，说这是大学毕业时闺蜜送的，有纪念意义。顾时砚没再劝，只是把挂件摆正，又在箱子里塞了包樟脑丸，说“别让虫子把它咬坏了”。
那时候她总觉得顾时砚啰嗦，连一个小挂件都要操心，可现在看着这只掉毛的小熊，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她把小熊从拉链上取下来，翻过来仔细看，才发现挂件的缝合处松了线，里面露出一点浅灰色的布料——是顾时砚去年冬天穿的那件毛衣的颜色。她忽然想起，去年小熊的耳朵被勾破时，她随口提了一句“好像没法补了”，顾时砚当时没说话，后来却拿着针线在客厅缝了很久，手指被针扎破了，也只是用纸巾擦了擦，说“补好了，还能再用几年”。
林未晚把脸埋进小熊的绒毛里，熟悉的洗衣液香味混着一点樟脑丸的味道传来，和顾时砚以前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肩膀开始发抖，眼泪落在绒毛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起断联第二天，她在酒店楼下的超市买牙刷，看到货架上摆着顾时砚常用的那款薄荷味牙膏，下意识拿了一支，付完钱才反应过来，现在买了也没人用；想起第三天晚上，她在网上看电影，看到男女主在雪地里拥抱，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和顾时砚在北方的雪地里堆雪人，顾时砚把围巾摘下来给她围上，自己冻得耳朵通红，却还笑着说“你暖和就行”。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林未晚猛地抬头，以为是顾时砚的回复，可解锁后才发现，只是一条天气预报短信，说明天会下雨。她心里的期待像被泼了盆冷水，慢慢沉了下去。她把手机扔回床上，走到行李箱旁，开始翻找以前的东西——她想看看，还有多少和顾时砚有关的痕迹，藏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
箱子最底层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是顾时砚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顾时砚写的字：“希望未晚每天都开心，不用为小事烦恼。”后面的页面里，夹着她随手画的小画，有顾时砚睡觉的样子，有他们一起吃的火锅，还有一次她生气时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顾时砚是大笨蛋”。她翻到最后几页，发现夹着一张电影票根，是去年情人节他们一起看的爱情片，票根上的日期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还有顾时砚写的“下次还带未晚看”。
林未晚把票根捏在手里，指尖传来纸质的粗糙感。她想起那天看完电影，顾时砚在电影院门口给她买了一支玫瑰花，花茎上还带着水珠，他说“虽然只有一支，但代表我对你一心一意”。当时她还笑他老土，现在看着这张票根，却觉得眼眶发热。她继续翻找，在笔记本的夹层里，又发现了一张便签纸，还是顾时砚的字迹，上面写着“未晚的过敏药在书房第二个抽屉，记得按时吃”。
这张便签的日期是她去年出差时写的，当时她因为花粉过敏，咳嗽了好几天，顾时砚送她去机场时，反复叮嘱她要带过敏药，她嫌他啰嗦，说自己记得。现在看来，他还是不放心，偷偷把便签塞进了她的笔记本里。林未晚把两张便签纸放在一起，看着上面“别忘带”和“记得按时吃”的字样，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以前她总觉得顾时砚不够细心，可现在才发现，他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了这些她没注意到的小事里。
她把笔记本放回箱子里，又看到了放在角落的一个帆布包，是顾时砚去年陪她去书店时买的，上面印着她喜欢的作家的名字。她打开帆布包，里面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个旧的保温杯，是顾时砚以前用的。保温杯的盖子上有一道划痕，是去年他给她煮姜茶时，不小心摔在地上弄的。当时她还埋怨他不小心，顾时砚只是笑着说“没事，能用就行”，后来每次她来例假，他都会用这个保温杯给她装姜茶，说“保温效果好，能喝到热的”。
林未晚拿起保温杯，打开盖子，里面还有一点淡淡的姜茶味。她把杯子贴在脸上，冰凉的杯身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想起断联第五天，她来例假，肚子很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想起顾时砚煮的姜茶，起身想自己煮，却发现酒店里没有生姜，最后只能喝了点热水，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以前有顾时砚在，她从来不用操心这些事，可现在，所有的委屈都只能自己扛。
窗外的夜市渐渐散了，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远处的路灯还亮着，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林未晚把保温杯放回帆布包，又把小熊挂件挂回行李箱的拉链上，小心翼翼地摆正，像顾时砚以前做的那样。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又点开了邮箱，顾时砚的邮件依旧没有回复。她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看到有人发了一张公司团建的照片，照片里有顾时砚，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人群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以前那个爱笑的他判若两人。
照片的背景是公司的会议室，她以前经常和顾时砚在那里讨论项目，他会坐在她旁边，用笔在纸上画草图，偶尔会偷偷碰一下她的手，给她递一颗糖。林未晚盯着照片里的顾时砚，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才关掉手机。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和顾时砚有关的回忆——有他笑着给她煮面条的样子，有他在雪地里给她围围巾的样子，还有他在她生气时，笨拙地哄她的样子。
可这些回忆，现在都变成了刺，扎在她的心里，又疼又酸。她想起那天和顾时砚争执的场景，她因为误会他和别的女生走得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顾时砚想解释，她却不听，还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收拾东西离开了家。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太冲动了，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顾时砚没有回复她的邮件，也没有加回她的微信，或许，他已经彻底放下了。
凌晨的时候，林未晚终于睡着了，梦里她回到了北方的出租屋，顾时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小熊挂件，笑着对她说“未晚，你回来了”。她跑过去想抱住他，可刚碰到他的手，梦就醒了。她睁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台灯还亮着，小熊挂件在月光下轻轻晃，像在提醒她，那只是一个梦。
她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那两张便签纸，忽然觉得很累。她把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放回箱子的最底层。她知道，这些旧物承载着她和顾时砚的回忆，可回忆终究是回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明天还要去面试，还要开始新的生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里。
林未晚关掉台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她和顾时砚的故事，或许早就结束了。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关心，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都只能成为她心里最珍贵的回忆，陪着她，在没有顾时砚的日子里，慢慢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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