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辞拿出手机，给殷涉发了条信息：“爸，医院这边有点事，我和序淮今晚不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没过几秒，殷涉就回了个“好”，没有多问一句。
楚枫辞看着那简洁的回复，心里清楚，父亲向来是这样，看似冷淡，实则把担忧藏在心底。
他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周序淮，对方正望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出神。
楚枫辞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今晚就在这儿守着吧，我去租个折叠床。”
周序淮点点头，反手握紧他：“我跟你一起。”
两人在走廊角落支起折叠床，星禾乖巧地趴在床边，把脑袋搁在爪子上，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倒像是个小小的守护神。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
周序淮靠在楚枫辞肩上，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楚枫辞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得更稳些，自己则睁着眼睛，望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门，一夜未眠。
直到天蒙蒙亮，窗外透进一丝微光，楚枫辞才抵不住倦意，抱着怀里的人浅浅睡去。
周序淮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正窝在楚枫辞怀里，对方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
晨光落在楚枫辞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棱角，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周序淮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窝在楚枫辞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只觉得无比安心。
脚边传来轻轻的动静，周序淮低头看去，星禾正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裤脚，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哼唧声，像是在撒娇。
周序淮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家伙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又乖乖趴了回去，尾巴尖却轻轻摇了摇。
楚枫辞似乎被动静吵醒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周序淮的目光，眼底瞬间漾起笑意：“醒了？”
“嗯，”周序淮的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醒了就睡不着了。”楚枫辞收紧手臂，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饿不饿？我去买早饭。”
周序淮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再抱会儿。”
楚枫辞失笑，依了他，就这么抱着他靠在折叠床上。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脚边的星禾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守着他们。
重症监护室的门依旧紧闭，但此刻，走廊里的空气却不再是昨夜的沉重，反而弥漫着一种安静而坚韧的暖意。
楚枫辞出去买早餐没多久，周序淮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又给星禾倒了点水，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
护士刚换完药离开，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想看看楚安的情况。
刚探出半个身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病床，心脏猛地一跳——
病床上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颜色很淡，此刻正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瞳孔涣散，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
周序淮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屏住了呼吸。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楚安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一点点移过来，最终落在了周序淮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序淮清晰地看到，楚安的眸子里翻涌着浓重的恍惚和迷茫，像是迷路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而在那层迷茫之下，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像受惊的小鹿，浑身都透着戒备。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周序淮心里一紧，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您……您醒了？”
听到声音，楚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眼神里的恐惧更浓了，像是被刺激到的小动物，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因为身上插着管子，只能微微动了动。
周序淮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怕吓到他：“您别怕，这里是医院，您现在很安全。”
他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希望能让对方放松些，可楚安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依旧迷茫，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周序淮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心里藏着太多的恐惧和不安，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我去叫医生过来，”周序淮轻声说，“您等一下。”
他刚转身想走，就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别……”，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
周序淮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楚安正看着他，眼神里的恐惧似乎淡了些，多了一丝恳求。
“不……不要叫人……”楚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耗费极大的力气，“我……我想静一静……”
周序淮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眼底的恳求，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不叫人，就在这里陪着您，您别怕。”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在病床边轻轻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星禾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趴在他脚边，懂事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落在楚安苍白的脸上，给他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楚安的目光慢慢移向窗外，眼神依旧迷茫，却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些。
周序淮看着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个人能早日走出那些黑暗的过往，重新找回平静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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