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程明站在擂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铁剑的护手。这是块不起眼的青铜片，上面被他凿出了细密的齿纹 —— 这是昨晚赶制的 “声波发生器”，能在敲击时产生特定频率的震动。
台下的欢呼声比前两场更狂热。“程师兄” 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连杂役房的王二都举着块写满公式的麻布挤在前排，上面 “杠杆原理必胜” 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当裁判念出 “魅影柳依依” 的名字时，喧闹声突然静了半截。
“是内门的柳师姐！她的‘幻蝶步’能分出七个幻影！”
“听说去年有个炼气七层的师兄，被她困在幻术中自刎了！”
“程师兄的剑气再厉害，找不到人有什么用？”
程明抬眼望去，只见个穿水绿罗裙的少女踏着薄雾走上擂台。柳依依的身形比洛清羽还纤细，手中握着柄丝带缠绕的软剑，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走动时仿佛有无数彩蝶在她周身飞舞。量子神识扫过的刹那，程明的眉头微微蹙起 —— 她的灵气场呈现出罕见的波状起伏，频率极不稳定，像是由多个叠加的波形构成。
“小弟弟，听说你很会算数？” 柳依依的声音像浸了蜜，软剑轻抖，丝带突然散开，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那你算算，姐姐有几个真身？”
话音未落，光点突然炸开。程明的眼前瞬间出现七个柳依依，每个都穿着水绿罗裙，手持软剑，连嘴角的梨涡都一模一样。她们同时迈开脚步，围着程明跳起诡异的舞步，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令人眩晕的韵律。
台下的观众发出惊呼，连裁判都紧张地握紧了令牌 —— 在众人眼中，程明已经被幻影团团围住，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程明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视觉是最容易被欺骗的感官，但空气的震动不会说谎。量子神识全力展开，捕捉着擂台上每一丝细微的波动：幻影移动时带起的气流强度是 0.3m\/s，而真人的气流扰动应为 0.7m\/s；幻影的灵气场频率固定在 450hz，真人的频率则会有 ±5hz 的波动。
但柳依依的幻术确实高明。七个幻影的波动差异极其细微，像被精心校准过的琴弦，若非程明的量子神识经过矿洞磁扰矿石的锻炼，根本无法分辨。
“找不到吗？” 柳依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七个幻影同时挥剑，丝带化作的软剑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不如尝尝被蝴蝶啃噬的滋味？”
程明突然举起铁剑，不是劈砍，而是用带齿纹的护手重重敲击擂台的青石面。
“当 ——”
一声清越的脆响在擂台上回荡，声波以程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在量子视野里，这道 128hz 的声波像投入水面的石子，在七个幻影中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折射 —— 六个幻影处的声波出现了明显的衰减，而正前方那个 “柳依依” 的声波反射系数，比其他高出了 0.2 个单位。
“找到了。” 程明的嘴角勾起抹冷笑。
他没有立刻攻击，而是连续敲击青石，每次都调整铁剑的角度，让声波频率在 128hz 到 256hz 之间精准切换。这是他计算出的 “共振频率带”，恰好能干扰柳依依维持幻术的灵气场。
果然，随着声波的持续冲击，柳依依的灵气场开始紊乱。原本稳定叠加的波形出现了裂痕，六个幻影的轮廓开始微微闪烁，像信号不良的投影。
“不可能！” 柳依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惶。她的幻术依赖于灵气场的精确叠加，就像用声波编织的网，而程明的声波恰好是剪网的剪刀。
程明猛地停手，侧耳倾听。幻影移动时会产生虚假的回声，而真身的脚步声会让青石发出特定频率的震动 —— 在左前方三步远的位置！
他突然旋身，铁剑在空气中划出道半圆，护手的齿纹再次敲击剑身。这次发出的不是清脆的响声，而是道尖锐的哨音，频率恰好卡在 200hz—— 这是他根据《格物学?声学篇》计算出的 “幻术中频”，最容易让幻影产生共振。
“嗡 ——”
哨音在擂台上回荡的瞬间，六个幻影突然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剧烈地模糊起来。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破绽里，程明看到左前方的柳依依真身猛地一颤，维持幻术的灵气场出现了道细微的裂缝。
“就是现在！” 程明的身影突然化作道直线，手中的铁剑不再敲击，而是凝聚起真空剑气。这道剑气比对付李青时更凝练，像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射向那道灵气场裂缝。
“啊！” 柳依依的真身被迫显形，仓促间挥剑格挡。丝带软剑与真空剑气碰撞的刹那，发出声凄厉的颤鸣，她踉跄着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丝鲜血 —— 维持七个幻影本就消耗巨大，强行中断施法让她受了内伤。
程明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欺身而上，铁剑反手刺向她的手腕，却在即将击中时突然变招，用剑柄精准地磕在她的肘关节内侧。这是杠杆原理在擒拿术中的应用，只需五斤力就能让炼气六层的手臂暂时失去知觉。
柳依依的软剑脱手飞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想后退，程明的左腿却像铁钳般锁住她的脚踝，同时右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上肩膀，拇指恰好按在肩胛骨的支点上。
“咔嚓。” 轻微的骨响后，柳依依的整个右臂彻底失去力气，被程明反剪在身后。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的一幕：那个能让七个幻影同时起舞的柳依依，就这样被程明用看似简单的手法制服，连像样的反抗都没能做出。
“我…… 认输。” 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屈辱和不解。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幻术，为何会在单调的敲击声中土崩瓦解。
裁判的声音带着颤抖：“本、本场比试，程明胜！”
台下死寂了三息，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王二举着的麻布被挥舞得像面旗帜，杂役们的呼喊声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屋顶。
程明松开手，看着柳依依捂着肩膀踉跄下台。路过她身边时，他低声道：“你的幻术依赖灵气场的谐波叠加，187hz 的声波能让第三谐波衰减 30%，下次可以试试调整基频。”
柳依依猛地回头，眼中充满了震惊。这是她幻术的核心秘密，连师父都不知道的缺陷，这个引气期的杂役怎么可能……
程明没有解释，只是将铁剑扛在肩上。晨光透过薄雾照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知的路。他知道这场胜利的意义远超前两场 —— 杠杆破甲证明了力学的力量，真空扰流展现了流体力学的潜力，而声波破幻，则彻底撕碎了 “幻术不可解” 的迷信。
远处的看台上，魏长老抚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丹堂方向，李玄真已经拂袖而去，宽大的袍袖带起的气流，将桌上的茶盏震得粉碎。
洛清羽挤过人群跑过来，递上块浸透灵泉水的麻布：“我就知道你能行！那些幻影在声波里晃来晃去的样子，像极了被风吹动的蛛网！”
程明接过麻布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下次教你算共振频率，比记剑诀简单多了。”
洛清羽用力点头，辫子上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跳动，像极了刚才被打散的幻影。
八强战的硝烟渐渐散去，但 “声波破幻” 的传说才刚刚开始。演武场的青石缝里，似乎还残留着 128hz 的震动，像个无声的宣言 —— 在格物学的世界里，没有什么 “玄学” 是不可解的。
程明望着半决赛的擂台，握紧了手中的铁剑。剑柄上的齿纹硌得手心发疼，却让他的眼神更加坚定。
这条路或许还很长，但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真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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