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洞开的瞬间，磅礴的阴气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整个幽冥渡口仿佛化作了森罗鬼域！
地面结起厚厚的冰霜，河水翻涌着黑色的泡沫，无数扭曲的鬼影从门后争先恐后地涌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陆临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手中的定阴盘光芒大盛，勉强在两人周围撑开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稳定区域，将侵蚀而来的阴煞之气抵挡在外。
他左手已然扣住了数张威力最强的金色雷符，右手短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尖直指赤魇！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晓阳却做出了一个让陆临都猝不及防的举动。
他猛地向前一步，跨出了定阴盘的保护范围，直面那散发着恐怖威压和滔天恨意的赤魇，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等等！赤魇！你先别动手！我们聊聊！！”
这一嗓子，不仅让陆临愣住了，连正准备催动鬼域力量的赤魇，那疯狂的眼神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周围汹涌的鬼潮似乎也因为这不合时宜的“聊聊”而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赤魇那双暗红色的眸子缓缓聚焦在程晓阳身上，带着一种极其荒谬和讥诮的神色：“聊？事到如今，你还想跟我聊什么？聊千年前你是如何‘救’我的吗？”
程晓阳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腿肚子都在打颤，但他想起陆临说的“选择权在自己”，想起前世记忆里“曦”那份无奈与痛苦，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他。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了他那漏洞百出、却异常真诚的“嘴炮攻击”。
“我……我不是要替‘曦’辩解什么！那时候的事情，孰是孰非，早就说不清了！”程晓阳语速飞快，试图讲道理。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要重塑神格，拿回一切，可你用的方法是什么？是打开鬼门关！是引动阴阳逆乱！是可能要害死无数无辜的人！”
他指着周围那些扭曲嚎叫的鬼影，和身后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冥之门。
“这就是你想要的‘神格’吗？建立在毁灭和死亡之上的‘神格’？这和千年前你被污染时做的有什么区别？！你恨‘曦’阻止了你，难道现在就要变成自己曾经最憎恨的样子吗？！”
赤魇周身翻涌的怨气微微一滞，但随即变得更加暴戾：“闭嘴！蝼蚁安知神之意志！唯有打破旧秩序，才能建立属于我的新世界！”
“新世界就是个鬼屋吗？！”程晓阳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继续吼道。
“而且！你说‘曦’背叛了你，让你痛苦了千年！可你呢？你搞出这个破契约，让我生生世世不得安宁，天天被鬼追着跑，成绩都搞不好了！我找谁说理去？！“
”我这二十年受的惊吓和委屈，难道就不算痛苦了吗？！”
陆临在一旁听得额角青筋直跳。这笨蛋，吵架的重点是成绩吗？！
赤魇似乎也被这清奇的角度噎了一下，那双没有瞳孔的眸子盯着程晓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个……学渣的控诉？
程晓阳见赤魇没立刻动手，觉得自己可能说到了点子上（并没有），赶紧趁热打铁，试图注入一点“正能量”：
“还有啊！你说你孤独了千年，守着怨恨过日子！可是……可是你明明可以有别的选择啊！”程晓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感化”的力量（虽然更像是在喊冤）。
“你看看你，长得……呃，还挺帅的（忽略红眼睛），本事又这么大，干嘛非要钻牛角尖呢？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不好吗？说不定……说不定还能交到新朋友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比如……比如我？虽然我们有点……呃，历史遗留问题，但也不是不能化解嘛！你看，我们都好好沟通，你把契约解了，我帮你……帮你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或者培养点新爱好，别老想着毁灭世界了，多危险啊！”
“噗——”
一声极轻的、仿佛忍俊不禁的嗤笑从旁边传来。是蹲在墙头的墨墨，它居然用爪子捂住了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人性化的戏谑，仿佛在看一场滑稽戏。
连一直抖个不停的阿飘小弟，魂体都似乎凝固了一瞬。
陆临已经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他就知道……这笨蛋的“沟通”永远会跑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向。
赤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那是一种介于暴怒和极度无语之间的表情。他活了千年，经历过背叛、战争、堕落，自认见识过世间百态，却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措手不及的“攻击”。
用交朋友和看心理医生来感化一个谋划了千年复仇、刚刚打开了鬼门关的千年恶鬼？
这已经不是天真了，这简直是……蠢得清新脱俗！
他看着程晓阳那张因为激动和害怕而涨得通红、却依旧努力摆出“真诚”表情的脸。
千年的恨意和执念，在这一刻，竟然诡异地被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把这家伙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冲动给冲淡了一丝。
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浓浓嘲讽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的‘好意’……还真是让本座……‘感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那短暂的荒谬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刺骨的杀意和决绝。
“可惜……本座的路，早已注定。”
“闲聊时间……结束了。”
他猛地抬手，周身赤红色的怨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与身后洞开的鬼门关中涌出的无尽阴气彻底融合！
“万鬼听令！给本座……撕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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