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看着南易，认真的说道。
“让你过来先找我，其实是有几件事跟你交待一下。”
“你说。”
南易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你是李副厂长调过来的人，所以不论在什么时候，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张军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也知道，轧钢厂是个万人大厂，里面的关系很复杂，有时候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不是个坏事。”
张军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么敏感的话题，让南易的心中发紧，有种刚脱离了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不过，他也知道张军是为了他好。
不然，他一个犯了错误的人，谁会跟他说这些啊。
张军看到了南易脸上的表情变化，知道他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随即轻轻一笑。
“你也不用太紧张了，不论你在哪里工作，都将面临同样的问题，我只是跟你提个醒，对你没有坏处。”
闻言，南易默然。
他自然是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说心里话，他并不希望参与到这些复杂的关系里面去，他只想认认真真的做好菜。
可是，这次被刘锋赶出食堂，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他想要做好菜，就可以做好菜的。
他只是一个资本家的子弟，注定低人一等。
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剥夺他做菜的权利。
这真的让他感到很无奈，但这却是现实。
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给他撑腰，他就是一心想要做好菜，都只是一种奢侈。
他蓦然抬头，直视着张军问道。
“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我？”
“也许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张军淡定的说道。
“你的家庭成分不好，想来吃过不少苦，我是逃荒过来的人，也吃过不少苦，虽然情况不一样，但是结果差不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了解过你，你对自己的厨艺很执着，这是你最大的优点，还有就是……”
张军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莞尔一笑。
“你不是个坏人。”
“我不是个坏人？”
南易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他从来没想过，不是个坏人，竟会成为张军看重他的一个理由。
“对啊。”
张军貌似轻飘飘的说道。
“不算计别人，不想着害别人，不损公肥私，一心扑在自己的厨艺上，这些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时，他仿佛感叹一般。
“从古至今，有又几个真正无私的好人了？”
张军的声音很轻，却在南易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张军说的话，看似不通，甚至有些可笑，可仔细一想，又是那么回事。
不是坏人，这已经是做人的最基本标准。
可是在这个社会上，真正能够坚守这个标准的人并不多。
或许有些人有坏心思，只是没有做坏人的条件。
从小就被冷嘲热讽，排挤，打压的南易，对此深有感触。
甚至，连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都可以骂他。
“资本家的狗崽子。”
看着满脸稚嫩，却说出立场如此鲜明话的小孩。
你能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他是好人，显然不是。
他实实在在在的伤害了一个人。
说他是坏人吧，又差点意思。
有时候，好人和坏人真的很难界定。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
这时，张军的声音又再度传来，南易赶紧收敛了心神。
“我知道你们厨子这一行有一句话，说什么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我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这个事在我这就行不通。”
“偷就是偷，最好别伸手，傻柱和上一任的食堂主任就是被我揪出来的。”
“特别是傻柱，长期给工人们抖勺，克扣工人们的口粮，偷盗食堂的饭盒白面等物资，长达两年零六个月，被勒令劳改，剥夺了工级，下放到清洁队扫厕所，并且处罚了他一千多块钱，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走他的老路。”
南易赫然心惊。
一是没想到傻柱敢这样干。
现在是灾年，还敢克扣工人们的口粮，这得多招人恨啊？
而且偷盗食堂物资长达两年半的时间，这是不要命了？
二是没想到张军这么狠。
不但抓了傻柱，连食堂主任也一锅端了。
狠，太狠了。
南易连说道。
“张大队长，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们厨子这行是有这么句话，但它的意思是可以在厨房偷吃，不可以偷拿回去。”
“嗯，这就好。”
张军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李副厂长那。”
“对了，张大队长，你这边有房子租吗？”
南易站了起来，随口说了一句。
“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情况，分房子可能不够资格，我又不想住工人宿舍，不方便做菜……”
张军心中一喜。
南易算是问对人了。
他正准备将中院的两间正房租出去，这两天事忙，还没来得及去街道办找王霞的。
现在好了，有租客上门了。
“有，在我住的那个院子有两间房，大概五六十平。”
“哦，跟张大队长住一个院子啊，那样好。”
南易也非常乐意。
他来轧钢厂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能和张军交好，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张大队长，租金怎么算了？”
“就按现在的行情来，一毛钱一个平方，算五块钱一个月吧。”
“行，就这样说定了。”
……
李怀德看到南易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做招待菜这块没有一个大厨不行。
以前傻柱就是食堂班长，负责小灶，不过他这个人就是个混不吝，谁都可以呛几句，再加上又是杨卫国的人，就连他都没少在傻柱面前吃瘪。
现在南易来了，倒是解决了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当即，李怀德叫上了后勤各部门的负责人中午试菜。
李怀德是吃过南易做的菜的，自然是知道他的厨艺在傻柱之上。
不过，刘岚将南易做的菜端上来之后，还是惊艳了一把。
糖醋黄河鲤鱼，红烧肉，油爆双脆，宫保鸡丁，麻婆豆腐……
每一道菜不仅香味扑鼻，而且非常注重摆盘，再加上青红椒，香菜，菜叶的点缀，宛如一件件艺术品。
“这，我没看错吧，这手艺可比傻柱强多了。”
劳资科长看着面前的一道道美味佳肴，都快挪不开眼睛了。
“哈哈哈……”
李怀德开怀的笑了出来。
“你等下可不能光顾着吃，一定要给个评价的，也好给南易师傅定级。”
“领导，你放心。”
……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杨卫国瞬间就坐不住了。
“什么？你说李副厂长从机修厂调了一个大厨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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