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奔波跑新闻很劳累,比在办公室坐班时耗费的精力更多,大学实习时工作一天一夜还能精神饱满,工作几年后,体力和精力显而易见地下降。
程筝刚结束完一条采访,收拾好设备,满脸疲惫低头走路,忽然一阵黑影覆盖下来,视野中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
她下意识地往一旁走去,那个黑影也跟着移动拦住去路。
她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陆京舟调侃的声调从头顶传过来:“低着头走路,你眼睛长头顶上?”
程筝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庞,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找你踪迹还不简单?”陆京舟说:“过来接你一起回老宅。”
“我自己能打车回去,不用你打特意绕路过来接我。”
今天一早,她也接到了高思茹的电话,说找到失踪多年的陆京铎,就是周臣年,让他们下午回来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直觉得陆京舟和周臣年身段样貌有些相似,可从来没有往他们是兄弟那方面想。
但找到失踪多年的陆京铎,还是打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想见你。”陆京舟把她搂到怀里:“今天有没有想我?”
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像是把程筝丢到蜜罐里,浑身甜滋滋的。
但她面上还故作矜持:“没有。”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程筝还是有些放不开,她瞥了一眼周围,生怕成为别人围观的焦点。
“不想我,那是我做得还不够好,罚我多亲你几下。”话音刚落,陆京舟捧着她的脸颊亲了好几下。
程筝:“……”
这算什么鬼惩罚。
……
程筝坐上陆京舟的迈巴赫,老王缓缓启动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很快就来到老宅。
两人刚走到门口。
就看到客厅里的情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程筝也能感受到里面微妙的气氛。
除了前几天去隔壁省探望病重好友的陆老爷子一时没办法赶回来,陆家其余人都在里面。
高思茹性子要强,又从小被人宠着,极少流泪, 除了因为意外丢失的儿子。
她捧着周臣年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神夹着惊喜和不可置信,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
好几次想说话,都哽咽得发不出声。
周臣年在记忆中,从来没被人亲昵地碰着脸,觉得很别扭,想甩开高思茹的手,但是绅士风度又让他没伸出手。
他比高思茹冷静很多,淡淡道:“你们应该搞错了吧,我没和你们做过亲子鉴定。”
高思茹红着眼睛,声音微颤:“不会搞错的,上次你来家里吃饭时,我把你用过的餐具和我的头发送去鉴定机构,结果显示我们就是母子。”
她激动的语气,让周臣年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从小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亲情对他来说,是一种很飘渺的存在,有或没有,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而且……
周臣年想到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他抿紧薄唇:“或许亲子鉴定中间出了差错。”
“要不现场来一场滴血认亲吧。”他刚说完,就听到一道散漫不羁的声音横插进来。
陆京舟牵着程筝的手在众人的凝视下走进来:“这种大事得讲究认亲仪式,不是吗。”
高思茹的伤感被他赶走一大半,抬眼瞥过去:“正经场合,少给我犯浑。”
陆明枭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都一把年纪了,别让孩子们看了闹笑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向自持高贵傲慢的人此刻激动得老泪纵横,她拉起周臣年的手:“奶奶的京铎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
周臣年冷漠地把手抽回来。
对于一向不喜欢程筝的人,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蒋湘玲哪会察觉不到他的疏离,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毕竟二十多年没见过,会把人吓着。
对于他抗拒的动作,一向刁钻的人也没说什么。
周臣年面色平常道:“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高思茹:“在家吃完饭再走吧。”她知道刚相认,不能操之过急,可还是想和分别多年的孩子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
周臣年原本想拒绝,一时间他还不太适应突然出现的家人,自然也亲昵不到哪里去。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程筝劝道:“都到饭点了,一起吃晚饭再走吧。”
周臣年:“好。”
今天对陆家来说,是个大喜的日子,除了喜怒不露脸的陆京舟,其他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特别是高思茹,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终于找回来了。
透露出来的喜悦不言而喻,饭宴上一直照顾他。
高思茹夹了一个鸡腿到周臣年碗上,轻声细语说:“多吃点,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吧。”
因为成长环境特殊,从小缺乏亲情的温暖,小时候不幸落在丽海军手里,之后又卷入周家的斗争中。
周臣年养成了孤冷的性子,温柔只会对特定的人开放。
他放下筷子,问出藏在心里的疑惑:“当年我是怎么丢失的?”
此话一出,气氛冷凝下来。
这件事作为陆家的禁忌,从未有人谈论过,程筝也好奇背后的原因。
当年陆家在临城属于最高阶级的权势,到底是谁敢害陆家人,发动了很多势力寻找也无果。
那时她还是个婴儿,自然不知道内情,只依稀记得小时候问过爸爸,他也沉默不语。
从陆京铎到谭瑾年再到周臣年,三十岁的年纪经历了三个身份,也遭遇了不少坎坷。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他本该在富裕家庭,衣食无忧地长大。
高思茹沉默片刻后:“是仇家,当年监控和破案手段不发达,现在还查不出来是谁。”
她又默默给他舀了一碗鸡汤,“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多喝点。”
看得出来,高思茹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可能是因为创伤太大,周臣年也没再问下去。
……
饭宴结束后,陆京舟站在二楼阳台打电话,是周风打电话过来聊他和网恋女友吵架被甩的事。
陆京舟对别人的感情从不感兴趣,对他比别人多一点点耐心,给他剖析了脚踏两条船的网恋容易反噬,该断则断。
“我是不是该哄她,转钱还是送礼物?”周风说:“我现在把备胎二号给甩,专攻略备胎一号甜甜了,这个女的比潘橙那个抠门泼妇善良多了,不图钱,只图色,她对我是真爱,哎,不想错过真命天女。”
朽木不可雕。
陆京舟哂道:“还喜欢人家就追,乱找什么女人转移注意力?”
“……”
周风立马爆了粗口:“草,喜欢个屁。”
他单手插在兜里,垂眸看到程筝和周臣年走到停车场,看样子准备回去了。
“谈恋爱需谨慎,瞎谈什么网恋,别被卖到缅甸,还傻乎乎主动送腰子。”
“……”
程筝微笑着看向周臣年:“没想到你就是京铎哥,看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兄妹。”
从小时候经历的那场劫难,在她心里,他永远是他的亲人,她的大哥哥。
周臣年抓着外套的手指微微蜷起,对此话题默不作声,另道:“一起回去吧,我顺路送你回锦园。”
程筝还没回答,陆京舟毫无预兆地横插进来,然后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
“……”
陆京舟说:“就不劳烦大哥了,我跟筝筝住在一起,我送她回去更方便。”
说完,转头对程筝说:“我的外套落在客厅,你帮我拿一下吧。”
程筝抬眸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京舟,但还是点点头,转身回客厅。
刮起了秋风,银杏叶从树上掉在地上,飘荡了几下,才最终落地。
陆京舟颀长的身姿立在树底下,身上白色衬衫衬托出他的身形宽肩窄腰,和站在对面周臣年的气质不分上下。
对于周臣年的真实身份,他的心情比任何都难以言喻。
他一直知道周臣年对程筝埋藏的心思,程筝对他的特殊感情,还是他从小到大被当成替代品的原身。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周臣年说。
陆京舟扯着唇:“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突然变成大哥,还挺凑巧的啊。”
“我也没多想成为你们陆家的人。”
“为什么?”秋风拂过陆京舟额前的碎发,他那双桃花眼在夜色中散漫又肃穆:“是不在乎,还是因为筝筝呢。”
两人之前早就挑开话题,这里没有外人在场,没必要打太极周旋。
“是又如何。”周臣年神色晦涩不明:“你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两人虽然是血缘上的兄弟,但是从小没有一起长大,要说情义,自然没有,情敌的关系更深些。
“离了又如何,至少我们之间是有过爱情,死去的爱情还能死灰复燃,她对你从来没有存过那种心思。”
陆京舟声音里的嘲弄显而易见:“爱情和恩情亲情是不一样的。”
说到底,他还是有顾虑。
程筝那个小笨蛋,特别重感情,还很懂得知恩图报,小时候和周臣年共同经历生死,还救了她,那种经历和恩情对她来说很深重。
周臣年这个人在她心里自然也举足轻重。
所以即使程筝三番五次解释她对周臣年没有男女之情,他心里还是很在意周臣年的存在。
程筝站在不远处的柱子中,听到他们的对话,脑袋仿佛安装了大笨钟,锺锥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回荡着嗡嗡声,脑子一片空白。
要不是凑巧半路遇到送陆京舟外套的佣人,都不会半途折返听到这番话。
怎么会呢?
瑾年哥他……
周臣年凝视着陆京舟的眼睛,气定神闲反问回去:“你现在拥有的是她的爱情吗?”
陆京舟回答得笃定又狂妄:“怎么不是,她爱死我了。”
周臣年正眼看着他,拧紧眉心。
四周的空气紧绷的空气,无声胜有声,对峙起来谁都不让谁。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
程筝从柱子外走过来,听到陆京舟嚣张的话,害怕他会继续说些口无遮拦的话,赶紧走出来。
脚踩断地上枯树枝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陆京舟和周臣年同时看过去,程筝抿了抿唇,“你们聊完了吗?”
陆京舟扯着唇:“大哥,我和筝筝先走了。”
陆京舟拽着程筝的胳膊,越过周臣年,走到对面的黑色迈巴赫。
周臣年转身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神色寡淡地看着程筝和陆京舟上同一辆车。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陆京舟从他眼前带走人。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车窗倾泻进来,照亮到程筝洁白无瑕的脸。
从上车到现在,她都一言不发,凝视着前方,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发什么呆呢。”陆京舟问。
程筝刚才接受到的思绪有些混乱,只是想放空一下脑袋。
“刚才你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程筝点点头。
陆京舟:“气氛都到那了,为什么不让我一次性把所有事说清楚。”
刚才她脑子懵懵的还没回过神,又怕陆京舟阴阳怪气乱针对人。
“说什么呀。”程筝说:“我不想伤害他,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清楚吧,况且,你现在还处在复合考察期。
陆京舟做出事情一向我行我素,没有人能约束得了他,何况是一个介意很久的人。
“你顾虑他的感受,不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就可以不在乎我的心情?”他扭头看着程筝,目光意味不明:“我现在是你的备胎吗?”
语气像是抱怨委屈,但好像就是这个道理。
程筝很善解人意,从不愿意为难别人:“你也随心所欲,我们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陆京舟掐了掐她脸颊:“谁说不是,我们就是非要在一起。”
“别说备胎了,就算是你把我当成男模,想点我时,我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的身体和技术只为程大记者一人服务。”
程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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