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失眠了一整晚。
起床的时候，眼底有很明显的青紫，上了几层的遮瑕都盖不住。
来到电视台打完上班卡后，唐主编派她和霍明珠去体育中心做采访。
程筝拿着摄像机走出电视台门口，霍明珠双手抱着话筒，困得眼皮子都快撑不住，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跟在程筝后面。
等红绿灯的时候，程筝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对面的京津集团。
临城电视台和京津集团就隔了一条马路。
她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的情景，大雪纷飞，她小小的身影在集团门口搓着手回来踱步。
新婚第二天，她突然联系不上陆京舟，她不愿相信陆京舟只是玩玩而已。
她能感受到他很爱她。
她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说出那句伤害她的话。
他不愿见她，她只能在公司门口蹲他，只可惜日复一日，等了大半个月都没等到他的人，那个问题也没问出口。
忽然，程筝看到一辆迈巴赫在京津集团门口停下，陆京舟从车内出来，阔步走进公司。
程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她突然想问出那个问题。
红灯跳转成绿灯。
霍明珠打着哈欠，刚想过马路，手上突然被塞了一个摄像机，正在打哈欠的嘴巴卡在那。
听到程筝说：“你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半个小时。”
霍明珠把嘴巴合上，懵逼中，看着人群涌动的程筝不顾一切冲过人行道，低丸子头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松散凌乱。
她大声嚷嚷：“程筝姐，你要去哪？”
程筝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奔：“给三年前的自己一个交代。”
她要为自己的爱情再勇敢一次。
她还想问陆京舟还爱她吗？
如果爱，就不离了。
霍明珠：？？？？？？
程筝跑进公司，前台看到有人冲进去，下意识地拦着她：“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总裁夫人？”
前台看着头发凌乱，大汗淋漓的程筝，惊讶了一下。
“我找陆京舟有事。”
“……好。”前台自然不敢拦着她，也不敢怠慢她，亲自送人上去。
前台摁了一下电梯开门键，走进去后，给王力发了一条信息通知他程筝过来了。
程筝站在电梯内，看着电梯屏上的数字不停跳转，每一分每一秒被拉得格外漫长。
她跑过来时身体冒出不少汗，中央空调的冷气灌进毛孔，冷热交替，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叮——”电梯终于到达顶楼，程筝走出电梯，来到陆京舟门口办公室。
她站在门口，手悬在半空中，突然不敢敲门了。
她简直服了自己，都站在门口了，刚才一往无前的勇敢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
早知道来之前，多听几遍梁静茹的《勇气》打打气。
这时候，前台突然收到王力的信息：【警报！警报！先别让程筝进办公室，想办法支开她。】
前台：……
程筝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时，前台忽然拦住她，“夫人，王特助刚给我发消息，说总裁正在办公室内有人，要不您在会议室等一下？”
程筝嗯了一声，正准备跟前台去会议室，突然嘎吱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
陆京舟指尖夹着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嗓音透着几分散漫的干哑：“你怎么来了？”
他的突然出现，让程筝跳动不安的心慢慢安稳下来，“陆京舟……”
话还没说完，她透过门缝，忽然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他办公椅上。
那个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微卷的头发披在双肩，打扮得十分精致。
她留意到程筝，像是认识她一样，疑惑道：“程筝？”
程筝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呆愣在原地，直到陆京舟喊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
陆京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尽快拟好离婚协议书。”程筝说：“我想快点办手续。”
不等陆京舟什么反应，她转身走去电梯口。
手指倦入掌心微微收紧，鲜血滴在澄亮的地板上，折射出血红的光线。
电梯开了，她踏进去，电梯门准备关上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前台匆匆忙忙跟进来。
前台拿出创可贴，递到程筝手上：“夫人，你手流血了，贴上吧。”
程筝没拒绝，接过来贴在伤口上，干嘛要自虐伤害自己呢。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坠，程筝全程都很安静，前台站在身侧，余光打量着她的表情。
她目光盯着电梯门，空洞，没有聚焦。
前台恭恭敬敬地送程筝到门口，程筝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程筝忽然开口：“你认识陆京舟办公室里的女人吗？”
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前台一个卑微的员工也不敢多嘴，万一因为她多嘴，引起总裁和夫人之间的争端怎么办？
她纠结得嘴唇都快咬破了，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可同为女人，看到程筝这副样子，也不忍心装作不知情，最后，还是点点头：“认识。”
“是沈宁吗？”
前台抿唇不语。
三级台风准备来临，狂风呼啸，程筝平静地看着被大风撕扯得四处飞扬的叶子。
程筝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忽然扯唇冷笑：“真的是她。”
“夫人，我跟王特助关系比较好，听他说过总裁和沈小姐的事，我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回去忙工作吧，不用管我了。”程筝挺着腰板，头也不回地穿过人行道，步伐坚定。
前台是陆京舟的人，就算昧着良心也会替他讲好话，她听了也是白听。
刚才陆京舟已经看到她手流血了，只是让下属送个创可贴过来，而他却在办公室陪沈宁。
她已经知道自己在陆京舟心中的地位。
她该庆幸的是没问出那个问题，不然，估计等待她的又是新一轮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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