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彻底消散后，五条悟站起身体来找和他一起过来的无邪。
披着毯子的无邪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无邪身上本就凌乱的毯子比起他离开时乱了很多。
就连衣领那里也散开了些，露出了无邪平时不怎么遮掩，但总是会被衣服遮住的那道疤。
如果五条悟的六眼没有出错，他甚至看到了那道疤上方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淤青和一个几乎辨别不出的针孔。
五条悟是知道无邪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吸收费洛蒙读取记忆的，而且上次无邪就中过招，现在看到无邪脖颈上的针孔，他下意识想到的就是无邪又中招了。
但读取费洛蒙时的无邪不可避免的会被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冲击，会陷入短暂的失神和记忆梳理时期，而他只是跟过去的自己在时间的狭间里短暂交流的几句，距离与无邪分开的时间应该没过去多久。
五条悟仔细观察了一下无邪现在的状态，得到了预料之中的一个白眼后 他确定无邪现在意识的清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无邪当然清醒，他看着在自己面前摇头晃脑的五条悟，下意识想开口说滚，但嘴里甜腥味让他又闭紧了嘴。
被吓到导致咬到舌头，然后弄得自己满嘴血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他堂堂无家小佛爷还是要点面子的。
而且舌头上的伤口不大，按他现在的体质说不定很快就好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五条悟发现之前，凯不开口的方式让五条悟怎样把他带过来的又怎样将他送回去。
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打字。
“五条，送我回吴山居，然后聊聊你看到了什么。”
五条悟看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一段话，看了眼闭嘴不说话的无邪，又看了眼手机屏幕，没多问，熟练的拎起无邪的衣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几个瞬移就来到了吴山居后院。
这里比起前院来说隐私性更强，而且五条悟是真的喜欢这里的园景。
无邪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挣脱五条悟的手，跑去了卫生间整理自己。
虽说无小佛爷当年在道上也是一个打碎了牙能和血往肚子里吞的人，但后面发生的一些事让他对嘴里有血腥味这件事很抗拒，抗拒到哪怕放了再多遮掩味道的药材，他只要察觉一点，或者是猜到一点，喉头就跟哏死了一样，死活咽不下去。
“哇”到一声将嘴里的血吐净，一连接了好几杯水漱干净嘴里的血腥味，无邪对着镜子吐出舌头，观察上面的伤口。
沙海时期的自己下手太狠，一时没防范到的他猝不及防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还咬的不轻。
想起那个时间段自己的眼神和反应速度，无邪看着自己八块腹肌已经归一的腹部，有些头疼。
他现在所面对的东西虽然说可能比不上汪家那么聪明和棘手，但盯上他和五条悟的那家伙手段也很多，他现在的身体太孱弱，说不定哪天对面用计将五条悟调走，然后派个特级咒灵过来，他就能就地躺着下了。
得练练了，最起码不能在关键时候拖后腿。
确定舌头上的伤口已经看不见了，他抬手摸了下似乎还痛着的脖子，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消失的五感是他所期望的那个，像上次那样失去视觉对他来说还是太不方便了。
无邪对自己即将面对的生活很平静。
咒术界的一些规矩和他上辈子所领悟到的差不多。
有得必有失，一切都讲究一个等价交换，如果自己急着要某件东西，所付出的代价比预想的要高也是正常事。
而且自己失去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换来的利益可是实打实。
想起自己闻到的那股味道，无邪摸到了一旁说是馥郁玫瑰香味的香皂放到自己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好几下才闻到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香味。
果然当时的自己鼻子好了是错觉。
收拾好自己，无邪带着吃的回到了后院。
也许是他去的时间有点长，等他出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开始用一旁棋盘上的黑白子摆图案了。
看形状，应该是一黑一白两只猫的背影。
“来说说看，你遇到了什么。”
无邪直接开门见山，这也是他和五条悟交流的常态，对于合作的盟友和有些同病相怜的朋友，无邪不会对五条悟施展谜语人的那一套，五条悟也会对无邪的问题选择直话直说。
“过去的我而已，和你那边情况应该差不多，怎么你见到的不是十年前的自己？”
无邪把手里的东西往五条悟面前一放，让他自己清理一下在不断流血的左眼。
五条悟拿起干净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半张脸被他擦得全是血，看到五条悟现在半个血人的模样，无邪一时间不知道五条悟是真的懒得打理自己还是故意想给他找不痛快。
但他也懒，把五条悟送的墨镜带上，确定看不见五条悟脸上还在往下流的血后，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十年前的老子啊，见到了，说起来我还挺羡慕的，最起码他还没和杰完全分开。”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夏油杰都会在叛逃前跟五条悟见最后一面，这也是那个五条挽回夏油杰的最后机会。
五条悟手上的毛巾翻了个面，他直接将干净的一面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任由白色的毛巾逐渐变成红色，在将毛巾彻底染红前眼睛的流血被他的反转术式修好。
“我给了过去的自己一点小小的提示，但怎么才能留下杰就要看那家伙对自己能下多狠的手了。”
苦肉计嘛，对杰那种嘴硬心软的人，百试百灵。
将脸彻底擦干净，五条悟直起身体越过两人之间的棋盘，单手点在了无邪脖颈上的那个红点上。
“我的事说完了，该你解释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针孔了。”
无邪顺着五条悟的手摸到了丑陋疤痕上的那点红痕，微微凹陷。
“同样是一份来自自己的礼物罢了，过去的我可不是什么善茬，见到现在的我这么废，给了一点能让我回到过去状态的东西。”
五条悟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又开始疼的眼睛，有些不解。
“你没对过去的自己做些什么吗？或者说些什么？”
无邪摇了摇头，将一杯白水喝出了香茗的架势。
“他的计划经受不起其他的冲击，哪怕出现一点点他计划之外的干扰，他接人回家的路就不会像我经历的那样顺利。”
无邪将自己殚精竭虑，算计一切的十年称为顺利。
也是，当青铜门如约打开，那个身影出现时，十年里围绕着无邪的长白飘雪和沙漠风沙变成了初见时江南的烟雨。
飘渺又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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