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港的晨雾中,李丽紧握着斗篷边缘,目光不断扫视海平面。林萱站在她身旁,小手攥着一张画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艘带红帆的船。
“娘亲,爹爹的船今天会到。”林萱仰起小脸,眼睛亮得惊人,“船右前方有破损,张叔叔的左手受伤了。”
李丽心头一紧。自从苏醒后,林萱时不时会画出一些未来的画面——起初只是些零碎片段,但越来越精确。三天前,她突然画出了这艘红帆船,声称是父亲归来的样子。
“萱儿怎么知道的?”李丽蹲下身,轻声问道。
小女孩歪着头思考,两条小辫子晃了晃:“梦里看见的,有时候醒着也能看见...”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在这里闪啊闪的。”
港口的钟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母女对话。雾气中,一个模糊的船影渐渐显现——红帆!正是林萱画中的样子!
李丽的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向前几步,随着距离拉近,她清晰看到船右舷有一道明显的损伤,像是被炮火擦过。船刚靠岸,一个左手缠着绷带的大汉就跳下船来——正是林一的得力助手张猛!
“这...”李丽震惊地看向女儿,林萱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早已预知这一切。
林一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比离家时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当他看到岸边的妻女时,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
“丽娘!萱儿!”他三步并作两步下船,一把抱起女儿转了个圈,然后紧紧握住李丽的手,“让你们担心了。”
李丽敏锐地注意到丈夫眉间的疲惫和衣领下的绷带:“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林一轻描淡写地说,随即压低声音,“东西都安全运到了,就在船舱里。但路上遇到些麻烦...”
回程的马车上,林一详细讲述了海上遭遇赵家战船拦截的经过,以及从葡萄牙人那里获得的神秘黑玉雕像。
“那雕像上的纹路...”李丽从颈间取出贴身佩戴的黑玉佩,“和这个相似?”
林一郑重点头:“几乎一模一样。葡萄牙船长说这是从一个东方商人那里换来的,据说有‘特殊力量’。”
马车驶入通衢天下总部后院,仆人们迅速卸下货物。李丽特意安排心腹将那几个装着种子的木箱搬入地下密室,而那尊黑玉雕像则由林一亲自捧在手中,用黑绸严密包裹。
“萱儿,去找青竹姐姐玩好不好?”李丽轻抚女儿头发,“爹娘有些重要事情要商量。”
林萱乖巧地点头,临走前却突然指着黑绸包裹说:“里面的东西会发光,蓝色的光,和娘亲的玉佩是好朋友。”
林一和李丽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在孩子面前讨论过这些!
密室内,当李丽揭开黑绸,露出那尊一尺来高的黑玉雕像时,她腰间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热。雕像通体漆黑,雕刻的是一位盘坐的神像,但面容模糊不清,周身布满繁复纹路——确实与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太像了...”李丽小心地触碰雕像,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像是被静电打到。
就在她的玉佩无意间碰到雕像的瞬间,一道耀眼的蓝光骤然爆发!整个密室被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响起高频的嗡鸣声。林一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李丽护在身后。
蓝光持续了约莫十息时间,渐渐消退。令人震惊的是,雕像和玉佩上的纹路都变得更加清晰了,仿佛被某种能量激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一声音沙哑。
李丽心跳如鼓,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也许...这雕像和玉佩是同源的?都来自某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存在?”
她正想进一步解释,密室门突然被推开,冷月快步走入,脸色异常凝重:“赵元辰在太原的行动提前了!三日后就是集日,他们计划在那天投放傀儡散!”
李丽迅速用黑绸盖住雕像:“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冷月肯定地说,突然注意到室内的异常,“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她敏锐地嗅了嗅空气,“有能量残留...”
林一简要解释了黑玉雕像的来历,冷月听完,罕见地露出震惊表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肩部的伤疤——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玄冥阁寻找这种东西已经很久了...”她喃喃道,“据说集齐七块,就能打开时空之门。”
“时空之门?”李丽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你是说...”
冷月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住口:“当务之急是阻止赵家的计划,太原城有三十万百姓,一旦傀儡散在集日投放...”
李丽强迫自己从黑玉之谜中抽身,回到眼前的危机:“通判那边有消息吗?”
“今早收到飞鸽传书,他已经将密函呈递给王御史。”林一回答,“但朝廷办事效率你知道的,走完流程至少需要半月。”
“来不及了。”李丽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除非...”
“除非什么?”林一和冷月异口同声问道。
“除非让这件事变得足够重要,让皇上亲自过问。”李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比如,事关长生不老药...”
冷月挑眉:“你打算用黑玉雕像做诱饵?”
“不,用这个。”李丽走向角落的木箱,取出一包种子,“葡萄牙人除了给你雕像,应该还说了些什么吧?关于这些新作物的?”
林一会意,眼中闪过赞赏:“他们说在遥远的西方,这些作物被视为‘神之馈赠’,能让一个国家再无饥荒...”
“很好。”李丽微笑,“明日我就去拜访司农寺的周大人,他痴迷各种奇花异草,又深得皇上信任。”
“但这和阻止赵家有什么关系?”冷月不解。
李丽胸有成竹:“周大人的女婿,正是太原府的新任同知,若能说动周大人亲赴太原考察神物种植,随行的必然有禁军护卫,届时‘偶然’发现赵家的阴谋...”
林一恍然大悟:“一箭双雕!既阻止了傀儡散投放,又能借朝廷之力打击赵家!”
“不仅如此。”李丽轻抚那包种子,“若能借机在皇家园林试种这些作物,将来推广起来就名正言顺了。”
计划敲定,三人分头行动。林一负责联络朝中故交,冷月返回太原继续监视赵家动向,而李丽则准备次日拜访周大人。
临行前,冷月突然驻足,犹豫地看向那尊被重新盖上的黑玉雕像:“李丽...那雕像...最好别让玄冥阁的人知道它的存在。”
李丽敏锐地注意到冷月称呼的变化——从惯常的“夫人”变成了直呼其名:“为什么?”
“因为...”冷月咬了咬唇,肩部的伤疤突然剧痛起来,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而你们...还没准备好面对那种力量。”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警告,冷月转身离去,黑色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李丽若有所思地看向丈夫:“你觉得...我们能信任她吗?”
林一沉吟片刻:“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行动都在帮我们,但...”他握住妻子的手,“关于这尊雕像,也许我们该做更多了解。”
次日清晨,李丽正准备出门拜访周大人,林萱突然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娘亲,今天会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来家里,他穿着绿色衣服,看到种子会很高兴,但是...”小女孩皱起眉头,“他身后跟着一个坏人,穿黑衣服,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右肩,“有个会发光的记号。”
李丽心头一震——这不正是周大人和...玄冥阁的人吗?她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女儿:“萱儿,你还看到什么了?”
“坏人想偷爹爹带回来的黑石头,但是被蓝光打跑了。”林萱天真地说,“娘亲的玉佩会保护我们。”
李丽将信将疑,但还是做了万全准备,她让林一带着雕像藏入密室,同时在会客厅布置了多名护卫,并特意将玉佩放在显眼处。
果然,未时刚过,周大人就乘轿来访,一袭绿袍,白须飘飘。更令人不安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衣随从——那人右肩部位确实隐约有奇怪的隆起,像是藏着什么。
“林夫人,冒昧打扰。”周大人笑呵呵地说,“听闻贵府得了些西域奇珍,老朽特来开开眼界。”
李丽强自镇定,一边命人奉茶,一边暗中观察那个黑衣随从。那人看似恭敬地站在周大人身后,眼睛却不断扫视厅内摆设,当看到桌上随意放置的黑玉佩时,瞳孔猛地收缩。
“周大人消息灵通。”李丽微笑应答,示意侍女捧上一个锦盒,“这是从极西之地带回的金苹果种子,据说结出的果实能延年益寿。”
周大人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里面是几粒番茄种子——在这个时代的中原,确实前所未见。老人激动得胡须直颤:“妙啊!此物若能在皇家药圃培育...”
就在这时,那个黑衣随从突然向前一步:“周大人,可否让小的也开开眼?”
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李丽瞬间联想到冷月描述的面具人!她的手悄悄移向桌下的暗格,那里藏着一把燧发手枪——格物院的最新发明。
当黑衣人伸手去碰锦盒时,桌上的黑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黑衣人如遭电击,猛地缩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怎么了?”周大人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黑衣人强自镇定,但再不敢靠近玉佩,“小的突然想起府里还有急事,先行告退。”
李丽目送黑衣人匆匆离去,心中既惊又喜——林萱的预言又一次应验了!更令人振奋的是,玉佩确实能克制玄冥阁的人。
周大人对这场暗流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研究种子。李丽趁机提出希望能在太原附近开辟试验田的想法,并暗示那里土壤特别适合这类作物。
“太原?”周大人捋须思考,“巧了,小婿刚调任太原同知,老朽正打算下月去探望...”
李丽心中暗喜,计划正在顺利推进。送走周大人后,她立刻飞鸽传书给冷月,告知朝廷要员即将到访的消息,让她提前准备。
当夜,李丽在格物院辟出一间专门实验室,开始系统研究黑玉佩与雕像的关系。在严格控制距离的实验中,她发现:
1. 当玉佩与雕像相距三尺以内时,会产生微弱蓝光和热量;
2. 这种能量可以暂时抑制玄冥阁标记的活性——冷月自愿充当测试对象;
3. 能量波动似乎与月相有关,月圆之夜最为强烈。
“这不科学...”李丽喃喃自语,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现象。
冷月闻言轻笑:“用玄门的话说,这是‘天地灵气’的共鸣。你那边的说法应该是...”她顿了顿,“量子纠缠?”
李丽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冷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
冷月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抚摸肩部伤疤,眼神复杂难明。
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三日后就是太原集日,也是与赵家—玄冥阁联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李丽握紧玉佩,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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