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木梁还留着被地火燎过的焦痕，陆鸣将青溪剑插进剑鞘时，指腹蹭过剑脊上的火纹，烫得指尖微微发红。他下意识缩了缩手，唇边却勾着笑——那温度像是战魂在轻轻碰他的指尖。阳光从窗棂斜切进来，在他侧脸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下颌线绷得紧实，喉结动了动：“这地火脉的余温，比赵猛的酒火还烈。”
他把剑递给温然时，手腕转动的弧度带着刻意的稳，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剑穗红绸上顿了顿。温然伸手接剑，袖口绣的冰纹被火脉的红光映得透亮，他垂眸看剑，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记下来了，火脉温度升了三成。”笔尖在羊皮纸划过，沙沙声混着地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后淬炼兵器，火候能省一半力气。”
陈砚蹲在墙角，膝盖上沾着灰，却顾不上拍。他正举着凤剑往阳光里照，剑身上的火焰纹路在光里流动，像活过来的火蛇。他抬头时，鼻尖还沾着点炭灰，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你看你看！这纹路比之前亮多了！”说话时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剑身上，又慌忙用袖子去擦，结果蹭得更花。
梁默靠在祠堂的柱子上，脊梁骨挺得笔直，指尖转着半块护心镜碎片。碎片边缘的棱角在他掌心硌出红印，他却像是没察觉，忽然嗤笑一声，嘴角扯出个痞气的弧度：“一群傻小子，地火脉醒了，邪祟自然不敢靠近。”他挑眉时，眉峰的疤痕跟着动了动——那是去年跟雪狼搏斗时留下的，“以后夜里守祠堂的差事，总该轮不到我了吧？”
“那可不行！”赵猛扛着空酒坛从外面进来，粗布衣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上面还沾着草屑。坛底的酒液滴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咧嘴笑时，牙上还沾着点酒渍：“梁默你守祠堂最稳妥，上次那偷粮食的雪狼，被你一尾巴抽得三天不敢靠近。换了我，怕是得追着它跑二里地。”
苏瑶正用银簪拨弄地火脉的光晕，银簪尾端的珍珠在火光里滚出温润的光。她转头时，鬓角的碎发被热气吹得轻颤，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地火脉醒了，确实不用夜夜守着，但总得有人看着别让小孩靠近——”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小虎常来蹭饭的石桌，“前阵子李婶家的小虎，还想在地火脉边玩火呢。”
“那我来！”陈砚“腾”地站起来，膝盖撞到墙角也没呼痛，只是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睛瞪得溜圆，“我在祠堂旁边搭个棚子，白天琢磨兵器，晚上守着光脉，正好试试新淬的剑！”他说这话时，耳尖红得像被火脉烤过。
陆鸣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你呀，怕是想趁机多用地火炼剑吧？”他转头看向温然时，笑意淡了些，眼神沉得像深潭，“温然，战魂归脉后，古籍上有没有说这地火脉能维持多久？”
温然翻书的手指顿了顿，书页边缘被火脉烤得微卷。他指尖点在“战魂不散，地火不熄”那行字上，墨色的字被红光映得发烫：“记载说只要咱们守着这祠堂，护着冰原，地火就会一直燃着。”他抬头望向屋顶的梁木，那里还留着当年护城军刻下的“守”字，字迹被烟火熏得发黑，“就像他们当年守着咱们一样。”
梁默突然站起身，护心镜碎片抛向陆鸣时，带起一道银色的弧线。他拍衣襟的动作带着股利落劲儿，灰尘在火光里跳了跳：“拿着，这碎片沾了战魂的气，融在兵器里，能让剑刃更认主。”他转身时，披风扫过墙角的蛛网，“我去看看小虎，免得那混小子又来捣乱。”
“我也去！”赵猛立刻跟上去，酒坛往胳肢窝一夹，大步流星地迈出门槛，声音在院子里撞出回音，“正好看看李婶家的梅子酒酿好了没，上次她还说给我留了一坛呢！”
祠堂里很快只剩下陆鸣、陈砚和苏瑶三人。地火的光晕在他们脚边轻轻晃悠，像一汪跳动的金泉。陈砚突然凑近火脉，手指悬在光晕上方几寸，小声问：“陆鸣哥，你说战魂们会不会在火脉里看着咱们？”
苏瑶笑着用银簪点了点他的额头，簪子上的珍珠蹭得他皮肤发痒：“说不定呢，所以咱们更得好好守着冰原，别让他们失望呀。”她说话时，发间的银丝跟着轻响，像碎冰撞在一起。
陆鸣握紧手里的护心镜碎片，碎片的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像是还留着战魂的余温。他望着地火脉的光晕，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会的，咱们一定守好。”
火光在他瞳孔里跳着，映得那点黑眸也成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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