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集:烈酒驱寒邪
轩辕的指尖刚触到那只粗陶酒坛,就被坛身传来的温热烫得缩了缩手。西域的风裹着砂砾打在帐篷帆布上,发出“呜呜”的嘶吼,像是有无数饿狼在帐外徘徊。帐内的火塘里,牦牛粪烧得正旺,火星子时不时溅到石地上,转瞬便灭了,倒让那股子呛人的烟味更浓了些。
“这酒,得温着喝才够劲。”牧人首领巴图捧着个豁了口的木碗,碗沿还沾着圈奶渍,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时,脖颈上的刀疤跟着颤了颤——那是三年前跟狼群搏斗时留下的,此刻在火光里泛着暗红的光。“你看这风,能把骨头缝里的热气都刮走,不喝点烈酒,夜里能冻得直打牙颤。”
轩辕望着碗里琥珀色的酒液,鼻尖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熟透的野果混着阳光晒过的牧草味。他刚才亲眼看见巴图的儿子阿古拉,傍晚牧马时摔进了结冰的河沟,被救回来时嘴唇发紫,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巴图没急着生火烤,反倒舀了半碗烈酒,撬开阿古拉的嘴灌了下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孩子脸上竟泛起了红晕,牙齿打颤的声音也轻了。
“这酒……是用什么酿的?”轩辕的手指摩挲着陶碗粗糙的边缘,目光落在帐外堆着的那堆野葡萄藤上。那些藤蔓缠着石块,冻得硬邦邦的,却还能看出果实残留的紫黑色痕迹。
巴图咧嘴笑了,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就是那野葡萄,还有青稞。等秋末果子熟透了,咱们把葡萄挤了汁,拌上炒焦的青稞,装进这陶坛里,埋在羊圈底下。过个把月挖出来,嗬,那股子烈劲,能把嗓子眼烧得冒火!”他说着,又喝了一口,喉间发出满足的“咕哝”声,“你可别小看这酒,去年冬天,部落里的老阿妈腿上长了冻疮,烂得流脓,我取了些酒烧开,拿布蘸着擦,擦了半个月,竟长出新肉来了。”
轩辕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在东夷海边,渔民们用海盐热敷驱寒;在南疆雨林,医者用生姜煮水祛湿。可这烈酒的性子,似乎比那些东西更“烈”,像是一把火,能直接烧透皮肉,钻进骨头缝里。他舀起一勺酒,凑到鼻尖细嗅,那股香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辛辣,像是刚劈开的辣椒藤。
“我听说,有人喝多了这酒,会头疼欲裂,还吐得厉害。”轩辕的目光落在帐角蜷缩着的一个青年身上,那青年脸色发白,额头上沁着冷汗,显然是宿醉未醒。
巴图的笑容淡了些,他往火塘里添了块干牛粪,火星子“噼啪”炸开:“那是贪杯的缘故。酒这东西,就像草原上的野马,你能驾驭它,它就能载你跑;要是被它拖着跑,准得摔个半死。”他指了指帐外拴着的那匹枣红马,“你看它,平日里温顺,可真发起性子来,能把人甩进泥坑里。酒也一样,少喝是药,多喝是毒。”
这话倒让轩辕想起岐伯曾说过的“过犹不及”。阴阳平衡,过了哪个头都不行。他试探着抿了一口酒,舌尖立刻传来一阵灼热,那股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像是一条小火蛇钻进了肚子里。不过片刻,丹田处竟泛起一股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刚才在帐外受的寒气,仿佛被这股暖意逼得节节败退。
“怎么样?”巴图看着他眼里的惊讶,颇为得意,“这酒啊,能‘通’。你看阿古拉刚才那样,寒气堵在骨头缝里,药汤子慢,这酒能顺着血脉跑,把寒气赶出去。”他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我年轻时候跟熊瞎子打架,被拍了一爪子,肋条骨疼得喘不过气,就是靠这酒,每天喝一点,再配上草药敷,愣是没落下病根。”
轩辕放下陶碗,指尖已经暖和得有些发烫。他忽然想起在南疆遇到的那个老医者,说过“万物皆有其性,或寒或热,或升或降”。这烈酒性烈,当属“热”;能驱寒散瘀,当属“升”。东夷的砭石是“泻”,南疆的青蒿是“清”,北地的艾灸是“温”,而这西域的烈酒,竟是“通”与“散”的结合。
夜里,轩辕躺在铺着羊毛毡的地铺上,听着帐外风雪呼啸,却不觉得冷。他想起阿古拉喝完酒的模样,想起巴图用酒治冻疮的事,又想起那个宿醉的青年。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条线在缠绕——酒能驱寒,是因其“热”性;能通血脉,是因其“散”性;可喝多了伤头,大约是“热”过了头,灼伤了“清阳”。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骨简,借着微弱的火光,用石刀在上面刻下:“酒者,性烈,味辛,能通血脉,驱寒邪。少饮则助气行,过饮则伤脾胃,扰心神。”刻完最后一笔,骨简上的字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是跳动的火苗。
帐外的风似乎小了些,火塘里的牛粪发出“滋滋”的声响,散着柔和的光。轩辕望着那碗剩下的酒,忽然明白,这世间万物,本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就像这烈酒,用对了是救命的药,用错了是伤人的毒。医道的真谛,或许不在于找到多少奇药,而在于懂得如何“驾驭”它们,让它们顺着阴阳的脉络,去往该去的地方。
他想起自己还没学会如何用酒配药,想起巴图说的“酒能让草药的劲儿跑得更快”。明天,得问问巴图,那些治关节痛的草药,是不是真的要泡在酒里才有效。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后续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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