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深处的暗紫色光河翻涌时，林辰的机甲靴刚踏上最后一级金属台阶。
这里是北极枢纽的核心腔室，也是凌羽记忆信号指向的终点——
整个空间被灵脉的金色纹路包裹，正中央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晶石，晶石里封存着一缕浅紫色的光团，那是小羽未消散的记忆碎片。
“探测器显示，这里的暗物质浓度是地表的三百倍。”苏沐瑶跟在他身后，手里的仪器屏幕亮得刺眼，“而且……有高维能量在靠近，不敌敌意，更像是……等待。”
林辰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向中央的晶石。
指尖刚触碰到晶石表面，那缕浅紫色光团突然炸开，化作一道纤细的虚影——
是凌羽，她的虚影还保持着最后刻入记忆的模样，手里攥着一张灵脉地图，指向晶石背后的虚空：“林辰哥，门在那里……三百年前的你，就是从门后出来的。”
虚影散去的瞬间，晶石背后的虚空开始扭曲，像被撕开的绸缎，露出一片流动的光海。
光海里，无数细碎的光粒子汇聚成一个人形——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有表面不断变化的光纹，和之前巨眼、金属人脸的纹路同出一源。
“候选者编号739。”光人开口，声音没有方向，却清晰地落在林辰和苏沐瑶耳中，“你通过了所有测试，现在可代表地球文明，签订‘高维观察协议’。”
林辰的手缓缓攥紧，掌心的本源刻律碎片发烫：“协议内容是什么？‘观察’的边界在哪里？”
他没有立刻答应——经历过记忆篡改、现实删除，他比谁都清楚，高维存在的“善意”从来都带着条件。
“协议核心：允许高维对地球进行为期百年的观察，不主动干预文明进程。”
光人的光纹流速慢了几分，像是在传递具象化的条款，“作为交换，高维将提供‘维度护盾’——即协议具象化形成的光柱，可阻挡除‘文明清除单元’外的所有外来威胁。”
“如果我们不签呢？”苏沐瑶突然开口，她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林辰侧方，“你们会立刻启动清除程序？”
光人沉默了几秒，光纹里闪过一丝波动——那是林辰第一次在高维存在身上看到“情绪”的痕迹：
“不。凌羽的记忆证明，地球文明存在‘韧性’，这是高维筛选的核心指标之一。但没有护盾，紫雾星海的时空乱流将在七十二小时内吞噬地球。”
林辰的心脏沉了沉。他转头看向苏沐瑶，苏沐瑶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们没有选择，要么签订协议争取时间，要么等着被时空乱流湮灭。
“我有附加条件。”林辰抬眼看向光人，声音坚定，“第一，停止对地球人的‘删除’程序，所有被抹除的个体，若还有意识残留，必须尝试恢复；
第二，观察期间，高维需向我们开放部分‘真相数据’，包括紫雾星海的陷阱本质，以及三百年前的时间锚点真相。”
光人的光纹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在权衡。半分钟后，它终于点头：“附加条件成立。现在，签订契约——用你的意识，激活刻律碎片作为媒介。”
林辰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刻律碎片举到胸前。碎片瞬间亮起，与光人的光纹产生共振。
他闭上眼，意识顺着碎片的光芒沉入光海，仿佛听到无数细微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那是地球所有生命的意识波动，此刻正通过他，与高维达成连接。
“文明契约，生效。”
光人的声音落下时，整个地心腔室突然剧烈震动。
林辰和苏凝猛地抬头，看见一道金色的光柱从腔室顶部冲天而起，穿透冰层，穿透大气层，最终笼罩了整个地球。
透过机甲的舷窗，他们能看到光柱表面流动的光纹，像一层坚固的屏障，将那些还在扩大的时空褶皱挡在外面。
“维度护盾成型了！”苏沐瑶的声音带着激动，仪器显示，全球的时空稳定性正在快速回升，“之前紊乱的磁场也在恢复——林辰，我们做到了！”
林辰却没有放松。他盯着光柱，总觉得那金色的光纹里藏着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就在这时，他的终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紧接着，苏沐瑶的仪器、机甲的控制系统，甚至地心腔室的备用显示屏——所有电子设备，都开始自动播放一段影像。
影像的画面有些模糊，色调是温暖的蓝色，那是三百年前地球的天空。
镜头扫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然后定格在一片废墟前——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蹲在废墟里，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的晶体，在地面上刻画着什么。
时刻律！林辰的瞳孔骤缩。
那个男人的侧脸，他再熟悉不过——是他自己。可画面里的场景，他从未经历过：
废墟的石碑上刻着陌生的符文，男人的作战服上没有任何联盟标识，手里的刻律晶体比他现在的碎片大了三背，刻画的纹路，正是本源刻律的核心图案。
“这……这是三百年前的你？”苏沐瑶的声音发颤，“可你三百年前还没出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辰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影像。
画面里的“自己”刻完最后一笔，突然抬头看向镜头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那笑容，不像是面对陌生人，更像是面对“未来的自己”。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头顶的金色光柱突然出现一道裂纹，裂纹里渗出淡蓝色的光雾。
紧接着，地心腔室的顶部开始滴落水珠——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带着星尘的雨，每一滴雨珠里都包裹着细碎的光粒，落在地面上时，竟自动组成了一行行文字：
“高维议会存在分歧。部分成员认为，地球文明的‘韧性’已威胁到高维秩序。”
“维度护盾的裂纹，是分歧的具象化。百年观察期内，若地球触发‘秩序红线’，清除程序将重启。”
“影像中的‘刻律者’，并非当前时间线的你——他来自‘闭环之外’。”
林辰蹲下身，指尖接住一滴星尘雨。雨珠里的文字在他触碰到的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闭环之外？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得他脑子发懵——如果影像里的自己来自闭环之外，那他现在经历的一切，是不是早就被“设计”好的循环？
“林辰！快看影像！”苏沐瑶突然惊呼。
林辰猛地抬头，只见电子设备上的影像突然切换了画面——不再是废墟，而是一个巨大的石制祭坛。
祭坛上刻满了与本源刻律相同的纹路，影像里的“自己”正站在祭坛中央，手里的刻律晶体已经嵌入祭坛的凹槽，周围的纹路开始亮起，形成一道通往虚空的门。
门后，隐约能看到一艘银色的巨舰——舰身编号清晰可见：“启明-00”。
那是比三百年前的“启明-01”更早的型号，也是林辰从未见过的机甲母舰。
“他在启动祭坛。”苏沐瑶的声音带着颤抖，“探测器解析出祭坛的纹路——和紫雾星海的时空裂缝，是同一个坐标！”
林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影像里的“自己”启动祭坛，打开通往紫雾星海的门；
三百年前的自己写下血书，修改灵脉坐标；现在的自己签订文明契约，获得维度护盾——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推进，可他却不知道，这个目标到底是什么。
就在影像里的门即将完全打开时，所有电子设备突然黑屏，星尘雨也停了下来。地心腔室的震动逐渐平息，只有中央的晶石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
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残留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观察期开始。下一个‘真相节点’，在影像中的祭坛。找到它，你将明白‘闭环之外’的含义。”
林辰站在原地，掌心的刻律碎片还在发烫。他看向苏沐瑶，苏沐瑶的脸上满是困惑，却还是坚定地看着他：
“不管是闭环还是祭坛，我们都得去。至少现在，我们有了百年的时间，还有……凌羽留下的记忆。”
林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中央的晶石。
晶石里，凌羽的记忆碎片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芒，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地球的希望，不仅在他手里，也在每一个曾为这个星球抗争过的人身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维度护盾的裂纹深处，一缕黑色的光纹正缓慢滋生。
那是高维议会里“清除派”的能量，它们正透过裂纹，悄无声息地朝着紫雾星海的方向蔓延——那里，影像中的祭坛，已经开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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