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惊动天地的“轰”响,并非源于剑气与佛阵的碰撞,而是来自更深层、更本源的天地规则的震荡。
暗金色的剑气,带着一种漠视万物的死寂锋芒,与那金光璀璨、梵音缭绕的罗汉伏魔大阵一接触,并未引发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湮灭”。
剑气所过之处,那凝聚了数百僧兵毕生修为、虔诚信念的浩瀚佛光,竟如同朝露遇阳,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消融、溃散。
玄奥繁复的阵纹在暗金色锋芒的侵蚀下寸寸断裂、崩解,发出细碎而凄厉的悲鸣,仿佛承载阵法的空间本身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为之剧烈颤抖。
“不——。”
玄尘目眦欲裂。
他痛心的并不是阵法被破,而是阵法核心中,那数百名与他气息相连的弟子,他们的生命本源、他们的灵魂印记,正随着佛光的溃散而飞速湮灭。
那些被他视作天华寺护法根基、精心培养的僧兵,此刻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连一丝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剑气扫过的恐怖余波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飞灰。
护山大佛那庄严宏伟的金色巨掌,也未能幸免于难。
暗金色的毁灭剑气,带着斩断一切的余威,狠狠斩落在巨大的佛掌印之上。
“咯吱——嚓啦——。”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鎏金的佛掌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密集的裂痕,那些象征着神圣与庇护的璀璨金光,如同被抽干了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褪色,露出了内部漆黑腐朽的木质骨架。
神圣的外壳下,竟是如此丑陋的实质。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巨大的佛掌自掌心处彻底断裂。
上半截裹挟着破碎的金箔和朽木,如同山岳崩塌,带着千钧之势轰然坠落。
重重砸在殿前广场之上,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碎石与木屑激射如雨。
佛像那双原本闪烁着慈悲金芒的眼眸,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熄灭,重新变回一尊冰冷、死寂的巨大雕塑。
然而,那断裂的掌印残留着,扭曲地指向天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亵渎与诡异,无声地控诉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道暗金色剑气在摧枯拉朽般毁灭了佛阵与佛掌后,威力虽已衰减,却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余威,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长空,朝着寺庙深处激射而去。
“轰隆——。”
最终,一声沉闷却蕴含着恐怖破坏力的巨响在寺庙深处炸开。
数座偏殿在剑气余波的肆虐下,轰然倒塌,化作一片断壁残垣。
大殿内外,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死寂得能听到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
数百僧兵,连同他们的兵器,顷刻间灰飞烟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余下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与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玄尘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噗通”一声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他失神地望着眼前这片炼狱般的景象,眼神涣散空洞,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苍老了不止十岁。
陌灵依旧站在原地,一袭红裙在夜风中猎猎飘动,面罩下的目光幽深如古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缓缓收起指尖那缕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真元,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玄尘身上,声音如同万载玄冰,不带丝毫情感:
“现在,可以说了吗?”
玄尘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旋即又被无边的绝望彻底吞噬,嘶哑着声音:“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要与我天华寺为敌?与我空门为敌?”
“与空门为敌?” 陌灵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笑声中蕴含着极致的嘲讽,“就凭你们这些披着僧袍、满手血腥的恶魔,也配代表空门?也敢玷污‘空门’二字?”
她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玄尘的心尖上。
走到他面前,指尖随意一点,一道精纯的真元如同毒蛇般瞬间没入他的丹田气海。
“呃啊——。” 玄尘闷哼一声,浑身剧颤,一身修为瞬间被彻底封禁,如同待宰的羔羊。
“说,”陌灵的声音清冷,直刺玄尘的灵魂深处,“清河县育婴堂那些无辜的孩子,被你们送到了哪里?那所谓的‘祈福盛会’,背后究竟藏着何等肮脏的勾当?”
玄尘紧咬着牙关,嘴唇哆嗦着,依旧试图顽抗,一言不发。
“不说?”陌灵眼神陡然一厉,指尖再次抬起。
这一次,凝聚的不再是普通的真元,而是一缕灰黑、粘稠、散发着无尽阴冷与死寂气息的能量。
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连光线都似乎被它吞噬扭曲。
“这是魔门的死灵之气……” 陌灵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你不是最擅长用这等邪术残害无辜么?今日,便让你也亲身体会一下,被这阴魂缠绕、生机被寸寸剥夺的滋味如何?”
那缕死气仅仅是靠近,玄尘便如同被丢进了九幽寒狱,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大恐怖控住了他。
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对存在本身被彻底污秽、侵蚀的终极恐惧。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哀求:
“不,不要。我说,我说。”
他终究还是崩溃了。
在这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力量面前,他那点可怜的坚持土崩瓦解。
“育婴堂的孩子……是……是修炼‘渡厄大法’的……药引……”玄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那……那黑气……能……能汲取他们的先天生机……转化为……纯净的‘佛元’……供……供我等修炼……那‘祈福盛会’……就是为了……为了收集更多……更多凡人的生机……献……献给……空门的高层……”
“空门高层?!” 陌灵心下一沉,果然牵扯到了更深的存在,她厉声追问,“说清楚,是谁?”
“是……是……空门的执法长老……慧能大师……”玄尘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再不敢有丝毫隐瞒,“他……他说……只要炼成‘渡厄大法’……就能……能让我空门整体实力大增……在……在对抗魔教中……占据优势……这……这点牺牲……是……是必要的代价……”
听到这话,陌灵心中寒意更甚。
这罪恶的根须,竟已深深扎入了空门的核心。
就在这时——
“踏,踏,踏…”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碰撞的铿锵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炸响在死寂的寺庙上空:
“天华寺内发生何事?为何擅动护山大佛?速速报来。”
话音未落,一位身披玄甲、气息沉凝如渊、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已如疾风般掠入大殿。
这人是城主府坐镇的神通境五重武道供奉,赵坤。
当他目光扫过大殿内的景象时,饶是见惯风浪,也不由得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断裂的佛像如同泣血的残肢,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玄尘方丈。
以及,那位静立场中,红裙似血、面罩遮颜、气息深不可测的神秘女子。
赵坤的手瞬间按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之上,一股神通境五重的磅礴威压透体而出,锁定了陌灵,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我青岚郡地界,毁我大乾空门圣地,伤我大乾高僧?”
陌灵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迎向赵坤锐利的审视,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圣地?供奉大人,你可知这座金碧辉煌的寺庙之下,埋葬了多少无辜孩童的冤魂?这袅袅梵音之中,又混杂了多少绝望的哭泣?”
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抬手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的真元光束瞬间没入赵坤的眉心。
“嗡——。”
赵坤浑身一震,脑海中瞬间涌入大量破碎而清晰的画面。
玄尘那充满罪恶的供述,育婴堂内被关在金丝笼的小孩……一幅幅如同炼狱般的景象,无比真实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赵坤的脸色,正在剧烈变幻着。
从最初的警惕与愤怒,转为极致的震惊,再化为熊熊燃烧的怒火,最终,定格在一片难以置信的惨白与深深的骇然。
“这……这……竟是真的?” 他猛地扭头,目光死死钉在瘫软如泥的玄尘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玄尘紧闭双眼,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着,已是默认了一切。
赵坤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沉重得仿佛要吸干周围的空气。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对着陌灵,郑重无比地抱拳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由衷的敬意:
“在下青岚郡城主府供奉,赵坤。多谢……多谢阁下仗义出手,揭露此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罪恶。
此案关系重大,牵连甚广,在下即刻上报朝廷,并以城主府之名,封锁天华寺上下,等候朝廷钦差与空门戒律院彻查,绝不姑息。”
他虽震撼于陌灵那摧枯拉朽的恐怖实力,但此刻,揭露真相、惩治元凶、安抚民心,才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陌灵微微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如此最好。”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地上如同烂泥的玄尘,又缓缓移向那尊断裂了手掌、眼眸死寂的巨大佛像,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寒芒悄然闪过。
这座寺庙所掩盖的罪恶,它所连接的那张巨大的黑网,恐怕……还远不止眼前所揭露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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