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上空,那只巨大的七彩凝胶状怪兽——共生体·库伊美扎德,依旧在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速度,向着xIo基地的方向飘荡。
它所过之处,海面异常平静,飞鸟环绕,甚至连阳光透过它半透明的躯体后,都化作了扭曲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斑斓光晕。一种强制性的、诡异的“和平”领域,正随着它的移动而扩张。
基地内部,最高警戒已持续了数小时。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神木队长盯着主屏幕上传来的实时画面,拳头紧握。所有尝试性的远程攻击——导弹、激光、甚至试验性的能量脉冲——都如同石沉大海,被库伊美扎德轻易吸收,反而使其周身的七彩流光更加浓郁。更令人不安的是,先前被控制的那个战斗艇小队,依旧如同忠诚的卫队般环绕在怪兽周围,艇内队员的生命体征平稳,却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仿佛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
“物理攻击无效,能量攻击被吸收并转化……”技术主管的声音干涩,“它的能量场带有强烈的精神同化效应,安全距离正在被压缩。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十二个小时,它的领域将会覆盖整个基地沿海区。”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站在观测窗前的那两个身影——晏星澜和沐云逸。
沐云逸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并非完全源于伤势,更多的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躁动不安。他亮黄色的眼瞳中,七彩的流光如同顽疾般时隐时现,体内那股源自共生碎片的温热感,已经变成了一种清晰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精神链接,另一端正连接着远方那个巨大的“水母”。他能感觉到库伊美扎德散发出的、并非恶意而是某种扭曲的“邀请”,一种渴望融合、归于“整体”的呼唤,这感觉让他恶心欲呕,却又难以彻底切断。
(混蛋……这东西……在脑子里说话!)
(想把我……变成那些傀儡一样吗?!)
他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对抗着这股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但每一次对抗都消耗着他大量的精力,使得胸口的伤势恢复更加缓慢。他渴望冲出去,用最狂暴的攻击将那鬼东西撕碎,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贸然靠近,很可能真的万劫不复。
而晏星澜,则如同冰冷的雕塑般伫立着。银蓝色的眼瞳快速扫过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他已经基本确认,库伊美扎德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敌人”,它更像一个活性的、拥有集体意识的能量转化器。其核心目的很可能是同化吸收特定的能量体(尤其是光之巨人的能量),来完善自身或者达成某个未知目的。
“它的核心频率与沐队员体内的碎片,以及之前‘利维坦’工厂的蓝色能量核心,存在高度同源性。”晏星澜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科学事实,“强行攻击只会助长它。目前唯一可能有效的策略,是找到其意识网络的节点进行精神干扰,或者……切断沐队员与它之间的能量共鸣桥梁。”
“切断?”沐云逸猛地扭头,亮黄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暴戾,“怎么切?把你那套磨磨唧唧的能量净化用在我身上?还是说,你觉得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他对“切断”这个词异常敏感,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需要被处理的故障零件。
晏星澜平静地回视他:“这是基于现状的分析。你的状态不稳定,贸然变身风险极高。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情报……”
“需要个屁!”沐云逸粗暴地打断,“等你的情报分析完,那东西都快爬到我们头顶了!看看外面!它根本不怕打!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进去,从内部把它炸个稀巴烂!”他指着屏幕上的库伊美扎德,语气斩钉截铁。这是他最熟悉也最信赖的方式——以力破巧。
“从内部攻击的前提是能抵御它的精神同化。你现在的情况,进入它的领域,很可能瞬间失去自我,成为它的养分,甚至……被它操控来攻击我们。”晏星澜指出最残酷的可能性,“那将是灾难性的。”
“你以为我会被这种鬼东西控制?”沐云逸像是被侮辱了般,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隐隐有赤红色的能量波动不稳地闪烁,“少瞧不起人了!我的意志,没那么容易被吞噬!”
“这与意志强弱无关,这是能量层面的特性克制。”晏星澜寸步不让,“你的泰斯光能属性刚猛,但缺乏对这类精神侵蚀的天然抗性。在找到应对方法前,盲目行动就是送死。”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绷紧,理念的冲突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再次激化。一个坚信极致的力量可以打破一切障碍,一个坚持没有策略的勇气等于自杀。他们就像两条无法交汇的平行线,各自坚守着自己的战场。
神木队长看着眼前这对再次陷入僵局的“双星”,头痛欲裂。他知道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时间不等人。库伊美扎德不会因为他们的争执而停下脚步。
“报告!怪兽的能量场强度正在以指数级增长!边缘效应已开始影响基地外围防御系统,部分电子设备出现异常!”监测员的惊呼打破了僵持。
屏幕上的数据曲线陡然攀升,库伊美扎德庞大的身躯微微膨胀,散发出的七彩光芒更加耀眼,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无力与分歧。
沐云逸狠狠瞪了晏星澜一眼,转身大步朝机库走去:“我没空陪你在这里纸上谈兵!你们怕被控制,我不怕!我要用我的方式证明给你们看!”
晏星澜看着他的背影,银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忧虑。他快速对神木队长说道:“队长,请立刻安排技术小组,全力分析库伊美扎德能量场中可能存在的周期性波动或弱点。我需要尝试一种高风险的精神感应,直接接触它的意识网络边缘,寻找突破口。”这是他能想到的、或许能赶在沐云逸做出不可挽回举动之前的唯一方法。
神木队长重重叹了口气:“批准。晏顾问,务必小心。沐队员那边……我会派人尽量拖延他的出击准备时间。”
然而,无论是沐云逸准备实施的鲁莽突击,还是晏星澜计划的高风险精神探测,都充满了未知与变数。库伊美扎德依旧不疾不徐地逼近,它的存在本身,就成了横亘在双雄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也让整个战局陷入了谁也无法独赢的僵持阶段。
胜利的天平,并未向任何一方倾斜。危机在沉默中,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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