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噩梦一周后,陆书雪开始吃药,塞进嘴巴前得观察很久,她总觉得白色的药片像蠕虫,躺在手心里扭来扭去,有时‘吧嗒’一下爬到地上,顺着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真有病,病的不轻。
发呆的时间也变多了,蜷在床底的阴影里,盯着随风飘动的窗帘出神。
杨思雨总能第一时间将她拽出来,瘦小的身体努力抱住对方,一遍一遍安抚,但总不见好。
吃药后的第八天,陆书雪开始自言自语。
一开始说梦话,后来是不分白昼的自言自语,床上床底,甚至是敞开的窗户上,她会在太阳出来前坐到窗台上,盯着狭小的窗户往外看。
其实看不到什么,只能看见一个山尖,树叶有些红。
今天的太阳没出来,被厚厚的云当着,只在底部漏出一点浅黄色。
陆书雪伸出手,外面湿润的空气缠到指尖,像小猫的舌头。
她不好意思的往回缩一下,盯着发红的指头观察。
“猫。”
再次伸出手,陆书雪亲眼瞧见有一只小猫飞起来,趴在小窗上,用粉嫩的舌头快速在自己手指上舔一下。
“小猫。”她牵动嘴角,不自觉笑了笑,“去死吧。”
十指相扣,将假想的小猫扣在两手中间,不断收紧,试图掐死它。
兴奋中扭曲五官,急促的呼吸憋红脸颊,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常常被人称赞的漂亮脸蛋一点一点丑陋不堪。
她眼里的猫从开始的亲昵变得惊恐,再到剧烈挣扎,小小的脑袋不断跟随甩动的双手晃动,慢慢的,叫声变得细弱,扑腾的爪子下垂。
它死了。
陆书雪愣住两秒,惊慌松手,好像手里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暂时恢复的理智抓出声带,陆书雪捂嘴尖叫,又恍惚间在手里闻到一股腐烂味儿。
小动物在烈日炎炎下死掉腐烂的味道,灼热的温度一遍遍加剧浓度,令人作呕,永生难忘。
跳下窗台,陆书雪快速爬向床底,躲到阴影里。
“猫,死猫,滚开。”
陆书雪小声骂着,双手圈住膝盖往后退,猝不及防撞到东西,下意识回头,看见一双鞋子。
杨思雨蹲下身,先露出温柔笑脸,又缓慢从背后掏出一个礼盒。
“哎呀,怎么又躲在床底?快出来,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肯定会喜欢。”
陆书雪将信将疑爬出去,跪坐床边,等杨思雨蹲下来给自己展示礼物。
小礼盒不断晃动,杨思雨敲了敲盒子。
“听话!”
陆书雪睁大眼睛观察,懵懂歪头,脸上写满疑问。
看到她这样子,杨思雨略微恍神,扣紧盒子,竟生出几分犹豫。
“姐姐?”陆书雪小心翼翼喊道。
杨思雨回神,眼神露出坚定,扣住盒子边缘,一下打开它。
一个毛茸茸的猫头探出来,灰白色,最常见的狸花猫。
这类猫最活泼好动,得了自由便无法无天,三两下跳出去,扑到陆书雪怀里,小脑袋晃晃悠悠嗅闻,湿润的鼻尖蹭到陆书雪脖子上,可能是把人想成什么美味食物,小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啊——”陆书雪尖叫着后退,猫被她摔向床底,滑行好一段距离。
猫来了,死猫来了,来索命了。
杨思雨皱眉看着,伸手唤猫回来,受惊的猫根本不愿回来,一溜烟跑到角落蜷成团。陆书雪的被吓的不轻,跪爬向另一端缩着。
“你怕猫?”杨思雨问。
陆书雪大脑混沌,根本听不进话。
眼见无法交流,杨思雨只能先带着猫出去,晚一些才带着早饭进来。
一眼没瞧见人,她以为陆书雪又躲床底了,放下早饭查看,弯腰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整个人被压到地上。
陆书雪披散的长发盖住脸颊,声音恶狠狠,手里拽着从窗户上拆下来的铁条。
“去死。”
尖锐的铁条快速刺向杨思雨脖颈,好在她反应快,用手臂挡住。可还是受伤了,鲜血在白大褂上蜿蜒,杨思雨肘回去,趁机站起来。
一脚踹开铁条,杨思雨按住陆书雪,掏出镇定剂扎进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挣扎中的陆书雪好像轻蔑的笑了一下。
“姐姐,我好疼啊。”
杨思雨下意识收力气,刚才没看清的笑容再次露出来,陆书雪顶起膝盖,将杨思雨小肚子撞的生疼。
一脚踹出去,杨思雨被踹到远处。
陆书雪拍拍屁股站起来,散乱的头发被笼到耳后。
“姐姐,思雨姐姐。”
地上的杨思雨撑起上半身,眼睁睁看着陆书雪弯腰捡起铁条,带血的尖端缓缓竖起来,在它捅进眼眶前,杨思雨快速爬起来,飞扑上去。
铁条从陆书雪侧脖划过去,细小的伤口涌出鲜血,杨思雨心有余悸的大喘气,丢开铁条,死死按住陆书雪企图举起的双手。
“你疯了吗?”
陆书雪俏皮眨眼,对杨思雨的质问不为所动,黑眸中间的瞳孔急剧收缩两下,吐出几个字。
“好玩吗?杨思雨?”
被抓住的双手翻回去,从杨思雨手臂爬到后背,稍微用力,人就整个压向自己。
此时的陆书雪虽看似处于下位,但眼角眉梢的戏谑就没少过。
按住杨思雨的脑袋,让她的耳朵贴近自己的嘴唇,陆书雪低声发问。
“你怎么搞到我的病历档案的?”
死猫和黑屋,除了林郁金和医生,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收紧手指,陆书雪轻声笑,继续问。
“杨思雨,许个愿望吧?我跟你爸爸不一样,买蛋糕时不会见情人。”
真幼稚,精神科医生得学多少年才能正式接触病人,看两本书就能当医生了?
那医学院分还那么高。
有病。
陆书雪松开手,转而抓住杨思雨肩膀,让对方能居高临下看清自己的脸。苍白的脸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眼珠蒙上一层水雾。
我见犹怜。
“琪琪,苹果我都吃掉了,快开门!”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陆书雪做出倔强神色,“我求你,我以后会听话的,好不好?”
每说一句话,杨思雨的脸就白两分,扩散的瞳孔里全是恐惧。
“妈妈,是不是我去死你才高兴?”
一颗心随着这句话掉进谷底,杨思雨浑身上下的血都冷掉,指尖颤抖,隔着布料都被陆书雪捕捉到。
陆书雪偏头让眼泪掉下去,松手坐起来,上方的杨思雨后知后觉撑地站起来,腰还没挺直,就被陆书雪大力扑倒。
脆弱的脖颈被掐住,陆书雪的手像铁钳一样不可撼动。
猝然被掐断呼吸,杨思雨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双手条件反射拉扯,只在陆书雪手背上留下长短不一的抓痕。
“死丫头片子,老子掐死你!”
杨思雨的眼睛一下瞪大,挣扎的手卸走力气,缓慢下落,重重的砸到地板上。
是的,我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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