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的心理防线一旦被撕开,便再也无法合拢。
在陆羽那种非人的精神压迫下,她像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观星者’……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组织里,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青竹的声音沙哑而空洞,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们都叫他‘先生’。他每次下达指令,都是通过加密的飞鸽传书。我们联络的暗号,是棋谱。”
“他下黑子,代表‘刺杀’或‘夺取’。下白子,代表‘潜伏’或‘传递情报’。”
“这次,他给我的指令,是黑子,天元之位。目标,就是‘机关邪神’的驱动中枢。”
郑克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那‘烛龙计划’的三个阵眼,到底在何处?”
青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级别不够,只负责执行,无权知晓完整的计划。
我只知道,其中一个阵眼,代号‘霓裳’,地点……就在京城最大的戏楼——霓裳羽衣楼。”
“戏楼?”郑克和陈皮都愣住了。
谁能想到,一个关乎谋逆大案的秘密据点,竟然会设在那种人声鼎沸、歌舞升平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羽倒是毫不意外,“一个日进斗金的销金窟,每天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汇聚,是最好的掩护。
而且……戏台之上,唱念做打,人生如戏。戏台之下,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倒也相得益彰。”
他看向青竹:“你们在霓裳羽衣楼,都做些什么?”
“传递情报,交换物资,还有……‘筛选’。”
“筛选?”
“是。”青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先生’说过,‘烛龙计划’需要大量的‘燃料’。
霓裳羽衣楼,就是我们的一个‘渔场’。我们会物色一些孤苦无依,或者身负血海深仇的伶人、杂役,甚至是去看戏的富家子弟,将他们……‘转化’成我们的人。”
“怎么转化?”陆羽追问。
“用一种秘药,配合‘先生’独创的催眠术。可以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忘记过去,重塑认知,变成组织最忠诚的死士。”
郑克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谋反了,这是在豢养怪物!
陆羽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本【逝者之书】悄无声息地翻动着。
并非是新的一页,而是属于福总管的那一页,光芒大放。
陆羽成功地让福总管“沉冤得雪”,并且抓住了真凶,这份功德,让他的奖励,也随之而来。
【安抚亡者‘福安’,令其安息。‘聆听亡语’能力获得提升。】
【新能力:记忆回溯。】
【记忆回溯:你可以耗费精神力,指定一具尸体,以其视角,回溯其死亡前十二个时辰内的关键记忆片段。注:目标死亡时间越长,精神力消耗越大,记忆越模糊。】
陆羽的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能力,比单纯的“聆听”要强大太多了!“聆听”是被动接收信息,而“回溯”,则是主动去搜寻!
他甚至可以指定一个目标,去“看”他想看的东西!
这简直是……仵作版的“天眼通”!
陆羽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已经如同烂泥的青竹。
“最后一个问题,‘观星者’……或者说,神鹰卫指挥使郭淮,跟三皇子,最近在图谋什么?”
青竹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没想到陆羽会知道得这么多。
“我……我只知道,他们在找一样东西。一样……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据说,和‘龙脉’有关。”
“龙脉?”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听过一个名字……”青竹的声音气若游丝,“‘镇国玉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大理寺的官吏,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郑大人!陆先生!宫里来人了!是……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
郑克的心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太子“病重”这出戏,终究还是唱得太久,惊动了龙椅上那位了!
……
承恩殿。
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
太子李建成,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当然,这都是陆羽那瓶“仿品醉金风”的功劳。
床边,站着一个须发皆白,身穿蟒袍的老太监,正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司礼监掌印,王振。
王振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太医院的院判,个个都是杏林国手。
“殿下,您这……这脉象,为何如此虚浮紊乱?既像是中了奇毒,又像是……悲伤过度,心神耗损?”一位老御医为太子诊完脉,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百思不得其解。
陆羽的仿品,骗得过寻常大夫,但想骗过这群人精,显然有些吃力。
王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站在角落里,依旧是一副小跟班模样的陆羽身上。
“太子殿下,陛下听闻您龙体抱恙,忧心忡忡,特命老奴前来探望。”王振的声音不阴不阳,听不出喜怒,
“陛下说了,东宫若是缺了什么珍稀药材,尽管开口。这天下,还没有陛下找不到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在敲打太子。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你爹我什么不知道?
太子心中一紧,正要开口解释。
陆羽却突然上前一步,对着王振,躬身一揖。
“王公公。”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仵作身上。
“草民大理寺仵作陆羽,见过王公公。”
王振眯了眯眼:“你就是那个,能让死人开口的陆羽?”
“草民不敢。”陆羽微微一笑,“草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的病,或许不是太医们能治的。”
“哦?”王振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因为太子殿下,得的不是病。”陆羽的目光,扫过那几位面面相觑的御医,语气笃定,“是心病。或者说……是中了邪。”
“胡说八道!”一名御医立刻出声呵斥,“一派胡言!我等行医一生,从未听过此等荒唐之言!”
陆羽也不争辩,只是看着王振,笑道:“公公,您在宫里伺候陛下多年,想必听过的奇闻异事,比草民吃的盐都多。
这世上,有没有解剖刀碰不到的‘病’,您老人家,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王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陆羽知道,火候到了。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王振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比如,福总管临死前,一直念叨着,说他院子里的菊花,开得像一张张人脸。还说,总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对他笑。”
王振的瞳孔,猛地收缩!
福安爱菊,宫里人尽皆知。但红衣小女孩这件事……那是几十年前,宫里一桩淹死宫女的悬案!是福安刚进宫时,亲身经历的,也是他一辈子的心魔!此事,只有他和福安等寥寥几人知晓!
这个仵作……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王振震惊的表情,陆羽心中冷笑。
【记忆回溯】就是这么好用。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秘密,他只需要“看”一眼福安的记忆,就能找到,最能戳中知情人要害的那根针。
“殿下的病,是因福总管而起。心病,还需心药医。”陆羽继续添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太子殿下康复,必须先让福总管……安息。”
他抬起头,迎着王振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说,京城霓裳羽衣楼的头牌,青衣‘赛月奴’,最擅长唱《离魂》一类的安魂曲。或许,请她来东宫,为福总管唱上一曲,便能解了殿下的心结。”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郑克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他不是在解释,他是在递刀子!
他当着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太监,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那个他们刚刚得知的,敌人的老巢!
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想把皇帝,也拖下水吗?!
王振死死地盯着陆羽,那双老眼里,精光爆射。
他当然听出了陆羽的弦外之音。
良久。
王振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仵作,果然名不虚传。”他拂了拂袖子,转身对太子说道,“殿下,您好好休养。陆仵作说的有道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传遍大殿。
“来人!传咱家的口谕!”
“宣——霓裳羽衣楼班主,携头牌‘赛月奴’,即刻入宫!”
“陛下说了,太子殿下的病,必须治好。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魔,谁敢从中作梗……”
王振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咱家,就让他,给福总管,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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