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宝殿内,凌析独自一人站在那空荡荡的紫檀木莲花须弥座前,眉头紧锁,反复扫视着现场的每一寸痕迹,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结合昨日发现的线索——高处的悬吊擦痕、特殊的纤维残留、高位气窗的异常泥渍等等,似乎都指向了一种利用专业工具从外部高处潜入并盗取玉佛的手法。
这似乎是一个逻辑自洽的推论。
然而,一个巨大的矛盾点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忽视。
那尊玉佛,她虽未亲手掂量,但根据其材质(羊脂白玉)、尺寸(三尺有余)以及那厚重基座的规模来判断,其重量绝对非同小可,至少有百来斤甚至更重!
如此沉重的物件,绝非一人可以无声无息轻易搬动。
即便窃贼利用滑轮组等工具从梁上悬吊而下,成功将其从基座上取下,那么后续呢?
如何将其运走?
通过那高处狭窄无比、成人几乎难以钻过的气窗?
且不说窗口大小根本无法让如此尺寸的玉佛通过,即便勉强拖拽,必然会在窗棂、外墙留下极其明显的刮擦、碰撞痕迹,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几乎毫无痕迹。
在殿内就地分解?
玉佛乃整体雕琢而成,价值连城,窃贼若为求财,绝不会行此暴殄天物之事,且分解必然产生碎屑和噪音,风险极高。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似乎只有一个——
这大殿之内,或者其紧邻的区域,极有可能存在着一条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或密室!
窃贼根本无需将玉佛运出大殿,只需通过这条密道,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转移至一个安全的、不为人知的地点隐藏起来!
这个想法让凌析心中豁然开朗,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迷雾。
若真有密道,入口在何处?
她立刻想到了昨夜的异响。
至于能找谁确认这件事……
线索在凌析脑中逐渐串联,一个大胆的推测逐渐成形。
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出大殿,找到了正在听取各方汇报的邢司业和韩崧。
“邢大人,韩大人。”凌析拱手,语气冷静,“卑职反复推敲,发现一案情重大矛盾之处。”
她将自己的重量与运输矛盾的推断清晰陈述了一遍,邢司业和韩崧也是皱眉。
“……据此,卑职大胆推断,窃贼恐未将玉佛只是运出大殿,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将其藏匿于殿内或邻近的某处隐秘空间之内!”
“此大悲宝殿或其左近,极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密道或密室!而能知晓并利用此密道者,绝非寻常外贼,恐与寺内核心人员密切相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提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建议:“卑职恳请,秘密搜查玄明住持之禅房以及寺院可能存在的密道入口,或可有所发现。”
“同时,卑职建议,或可再次请来住持,就此密道之可能性,再做询问。”
“传玄明住持。”韩崧冷声下令。
很快,玄明住持在慧觉的随同下再次到来。
老僧面容依旧平和,但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忧色与疲惫似乎更深了些。
邢司业开口,语气依旧冷峻但保持着礼节:“住持,案情调查遇有疑难,还需请教。”
“依您看,以此殿建造之古老,规制之严谨,是否可能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构造,譬如,通往他处的密道或暗室?”
玄明住持双手合十,眼帘微垂,沉吟了片刻。
这片刻的沉默,在凌析敏锐的感知中,显得比正常应答要略长一丝。
“阿弥陀佛…”住持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邢侍郎此问…老衲出家于此数十载,日夜诵经礼佛,于寺中各处行走坐卧,未曾听闻、亦未曾发现有此等隐秘机关之所在。”
“佛门清净地,乃光明普照之所,想来…前人修筑时,亦无此必要设置暗室密道。”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淡然,带着出家人的诚恳。
然而,平日不经常撒谎的人,在说谎话的时候,总是会有种种的不自然。
比如,凌析敏锐地捕捉到,他在说“未曾听闻、亦未曾发现”时,语调有极其细微的凝滞。
而那句“想来…前人亦无此必要”的补充,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缺乏底气的推测,而非确凿的否定。
他的目光似乎也下意识地避开了邢司业和韩崧的直视。
这种细微的异常,与白日里他回答其他问题时那种沉稳笃定相比,天差地别。
凌析几乎可以肯定,这位高僧知道些什么,但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直言。
凌析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韩崧和邢司业不会看不出来。
不过,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韩崧冷着脸叫人将住持带下去,却暂时不准他自由行动。
等到人离开,沉默了很久的邢司业,忽然对韩崧道:“既如此,为求万全,彻底排除疑点,依凌析所请,搜吧。”
韩崧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好。既然如此,那便搜!本官倒要看看,这佛门清净地,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他随即下令:“来人!调一队人,随本官与邢侍郎前往住持禅房。其余人等,封锁禅房周边区域,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寺内僧众!”
“是!”冷面副使立刻领命,转身便去调集人手。
一行人来到玄明住持清修的禅房外。
禅房位于寺院深处一处僻静的院落,青砖灰瓦,门前几竿翠竹,环境清幽,透着一股远离尘嚣的宁静与淡泊。
不过今日,这样的宁静终究是要被打破了。
韩崧毫不客气,直接下令:“搜!仔细些,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许放过!”
监察卫的精锐立刻涌入禅房,开始进行极其细致的搜查。
邢司业和韩崧负手立于门外,面色冷峻。
凌析、岳辰等人在一旁静候结果——岳辰还想争取一下搜查权来着,被凌析按住了。
这种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跟他们争什么,省得这些大爷说刑部的人妨碍了他们。
凌析在门口向内望去,禅房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个装满经卷的书架,还有一个打坐用的蒲团。
墙上挂着一幅笔法空灵的“禅”字墨宝,再无他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书卷的气息。
监察卫搜查得极为彻底。
他们敲击了每一寸墙壁和地面,检查是否有空心回响;挪开了书架和床铺,查看其后是否有暗格;甚至仔细检查了每一卷经书,看是否夹带或留有标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禅房内除了物品被搬动翻查的细微声响外,一片寂静。
就在搜查似乎要一无所获时,一名监察卫在检查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用于日常焚香的小型陶制香炉时,忽然停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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