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
乾正殿偏房内,烛火通明,人影绰绰。
夏挽被紧急安置在此处生产,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深宫中激起千层浪。
当福德公公带着奄奄一息的夏挽冲进乾正殿时,闻治正在殿内焦灼地踱步。
一见夏挽裙摆上刺目的血迹,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回事?怎么会早产?
闻治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目光死死盯住福德公公。
回圣上,老奴赶到刑部大牢时,夏安人就已经见红了。
福德公公跪地回禀,声音同样发颤,怕是···怕是在牢中受了惊吓和颠簸。
闻治的拳头猛地握紧,指节泛白。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吩咐。
立刻去请李太医!还有,安排最好的产婆!快!
老奴已经派人去请了。
福德公公连忙道,李太医一直以临安长公主府府医的身份为夏安人诊脉,最是了解她的情况。
闻治这才稍稍安心,但目光仍紧紧锁在偏房方向。
那里传来的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让他的心揪紧一分。
他从未想过,他的孩子竟会是在这般仓促危急的情况下降临。
与此同时,凤翔宫内,皇后正对镜梳妆,准备就寝。
一名宫女跪在地上低头禀报。
娘娘,圣上···圣上将一位妇人安置在乾正殿偏殿生产了!
皇后手中的玉梳地一声落在妆台上,她缓缓转身,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在乾正殿?何人如此大胆?
宫女颤声回答:是···是南昌侯府的少夫人,吏部尚书夏大人的嫡长女,夏挽。
夏挽?皇后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阵晕眩。
她扶住妆台,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喃喃道:圣上是疯了吗?乾正殿乃是天子寝宫,岂容一个大臣之女、公侯之媳在此生产?
沉默了半晌,她缓缓的站起身,凤袍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更衣!本宫要亲自去乾正殿看个究竟!
宫女们有条不紊的上前为她整理衣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
皇后凝视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心中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这个夏挽,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让圣上为她破例至此?
永寿宫内,贤太后正悠闲品茗。
一名内侍低头进来,跪在地上给贤太后请安。
出了何事?怎么有些慌慌张张的。
太后恕罪!内侍扑跪在地,刚刚传来消息,圣上将南昌侯府的少夫人夏氏接进乾正殿生产了!
一声,贤太后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碎瓷片和茶水四溅开来。
殿内侍立的宫人吓得齐齐一颤,慌忙跪地收拾。
你说谁?贤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圣上安排谁进乾正殿生产?
正是···.内侍的声音越来越低。
贤太后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圣上是被鬼迷了心窍吗?乾正殿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子理政安寝的圣地!岂容一个大臣之女、一个寡妇在那里生孩子?
她越想越气,这个夏挽不仅挑拨了她与临安长公主的母女之情,如今竟又迷惑圣上做出这等荒唐事!
更衣!贤太后厉声道,哀家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夏挽究竟是何方妖孽!
而在另一处寝宫内,新城长公主正对镜试戴新得的珠钗。
听闻宫女的禀报,她手中的珠钗地掉在妆台上。
你说夏挽在皇兄的乾正殿生孩子?
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突然笑出声来,真是天意啊!本宫马上就要启程去和亲了,临走前还能赶上这出好戏。
她站起身,任由宫女为她披上斗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本宫与这个孩子还真是有缘。走,随本宫去乾正殿瞧瞧这位夏安人。
此时的乾正殿偏房内,夏挽的呻吟声时不时的响起。
产婆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指挥着夏挽如何吸气,如何呼气,如何使力。
宫女们不停地用热毛巾为夏挽擦拭额头的冷汗,或是端出一盆盆血水。
圣上站在乾正殿的偏殿,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感觉头有点发晕。
圣上。福德公公悄步而入,声音压得极低,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圣上闻治的目光瞬间收紧,宫里就是这般,有点风吹草动各宫就都知晓了。
闻治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已恢复如常:宣皇后进正殿。
福德公公躬身退下,而圣上看了一眼偏殿后,转身离开,回了正殿。
乾正殿内,烛火摇曳,将圣上闻治的身影投在雕龙画凤的殿壁上,明明灭灭。
他负手立于御案前,目光虽落在摊开的奏折上,心神却早已飞向了偏殿。
不过须臾,皇后便带着一众宫人款款而入。
她身着正红色凤穿牡丹朝服,头戴九尾凤钗,每一步都走得端庄得体。
臣妾参见圣上。
皇后屈膝行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殿内。
平身。
闻治执起朱笔,状似随意地问道,皇后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微微一笑,语气温婉。
听闻圣上急召李太医与产婆,臣妾担心,特来探望。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偏殿方向,若有什么需要臣妾相助的,但请圣上吩咐。
闻治放下朱笔,神色自若。
劳皇后挂心。不过是南昌侯夫人及其儿媳卷入一桩命案,朕念在南昌侯父子为国效力,唯恐万一因为冤案而伤了功臣的心,特命福德前去问询一二。
不料正遇上夏氏受惊早产,福德一个内侍,哪见过这等场面,情急之下便将人带到朕面前来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朕已命人将夏氏安置在偏殿生产,待她产后便即刻送出乾正殿内。这般处置,也算全了朕体恤臣子之心。
皇后眸光微动,“哦!既然如此,那臣妾就让尚寝局前来协助,这样···”
皇后还没说完,就被圣上闻治抬手制止。
皇后心意朕心领了。夏氏尚是待罪之身,朕允她在宫中生产已是破例,若再大张旗鼓,反倒不妥。
圣上可不想让皇后插手,这宫里这么长时间就没生下过孩子,虽然夏挽名义上是公侯的儿媳,但实际上可是为他生孩子,他可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通传声:新城长公主求见。
闻治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凑热闹。
但是也不好把皇后放进来,长公主给拒之门外,他略一沉吟,终究还是宣了进来。
新城长公主身着鹅黄宫装,步履轻快地走进殿内,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而后巧笑嫣然。
皇兄万安。那日宫宴臣妹与夏安人一见如故,心中甚是挂念。臣妹听闻夏安人在此生产,特来探望。
闻治目光微沉,想起那日瑞雪禀报新城长公主与夏挽在雪中相遇的情形,语气便淡了几分。
三日后你便要启程和亲,这些琐事不必挂心。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福德公公神色慌张地快步进来,跪地禀报。
圣上,贤太后驾到!
闻治立即起身,整了整衣冠,带着皇后与新城长公主疾步出迎。
这是亲妈,就算因为一些意见相左,但是也得敬着。
刚至殿门,便见贤太后在宫人簇拥下缓缓行来,凤仪威严,不怒自威。
儿臣给母后请安。
闻治率先行礼,皇后与新城长公主紧随其后。
贤太后目光锐利的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圣上闻治身上。
哀家在永寿宫便听闻,乾正殿竟成了产房?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皇帝,你可知乾正殿是何等所在?岂容妇人行此污秽之事?
闻治躬身答道:母后教训的是。此事确是儿臣考虑不周。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夏氏突然早产,儿臣一时不忍···
不忍?贤太后冷笑一声,皇帝的不忍,就是要玷污这天子寝宫?
她目光一转,落在跪在一旁的福德身上,看来是这些奴才不会当差,竟让皇帝做出这等荒唐决定。
不待闻治开口,贤太后已厉声下令:来人!将福德拖下去,重责三十杖!
母后!闻治急忙上前一步,福德侍奉朕多年,劳苦功高,这三十杖未免过重了?
贤太后目光如冰:皇帝是要为了一个奴才,违逆哀家?
跪在地上的福德急忙叩首:奴才谢太后恩典!此事确是奴才办事不力,该当受罚!
他悄悄向闻治递了个眼神,示意圣上不必为他求情。
闻治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眼看着禁军将福德带下,杖责声很快从殿外传来,每一声都像是打在他的心上。
贤太后这才缓步走入殿内,在宫人搬来的紫檀木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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