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依旧准时造访公寓。苏晚醒来时，身侧已空，只余枕畔一丝清冽的须后水气息。她起身走出卧室，发现叶憬然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旁，面前摊开着平板电脑和几份打印文件，手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黑咖啡。他穿着熨帖的衬衫，领口松开一颗纽扣，神情是惯常的专注冷峻，仿佛昨夜那个在柔和灯光下与她讨论蓝图的男人只是幻觉。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她尚带睡意的脸上停留一瞬。“吵到你了？”
“没有。”苏晚摇摇头，走向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你起得很早。”
“有时差。”他简短解释，视线已回到屏幕的数据流上。
苏晚烤着面包，看着他的侧影。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即使沉默不语，也无形中改变了公寓的气场。这里不再仅仅是她的工作室和避难所，更像是一个临时的、高效运转的指挥中心分支。她将煎蛋和面包端上桌，在他对面坐下。
“今天有什么安排？”她问，语气如同询问一位临时室友。
“几个线上会议。下午需要处理一批积压的文件。”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她，“你呢？”
“去学院和导师讨论论文修改，然后去合作社看看最后一批皮具的封边处理。”苏晚切着煎蛋，语气平常，“晚上可能要和亚诺什主席他们开个短会，确定参加巴黎展览的随行人员名单。”
她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清晰而独立。叶憬然听着，微微颔首。他喜欢她这种状态，目标明确，步履不停。
早餐在安静的效率中结束。叶憬然重新投入他的数字世界，苏晚则快速收拾好餐具，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我走了。”她拿起包，走到玄关。
叶憬然从屏幕上抬起眼：“晚上几点回来？”
“不确定，会议结束我告诉你。”
“好。”他应道，目光再次垂下。
苏晚打开门，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门轻轻合上，公寓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以及平板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和图表的冷光。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早已习惯了独自规划、独自决策、独自面对所有挑战。他的突然回归，带来了安心，也带来了一丝需要重新适应的重量。这份重量并非负担，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牵绊，让她在迈向更广阔天空的同时，清晰地感知到地面上那条连接着彼此的、无形的线。
阳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很长。
他专注于他的全球棋局。
她奔赴她的具体战场。
同在布达佩斯的天空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却仿佛身处两个相邻却独立的时空轨道。
这种既紧密又疏离的状态，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真实也最稳固的平衡点。晨光知晓一切，沉默地覆盖着这一切，包括那份沉甸甸的、无需言说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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