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守仁当然知道凌王克妻的传言,虽然说传言不可尽信,但凌王的前两任妻子确实死得蹊跷,更何况他听说凌王性格暴虐,担心爱女嫁过去受委屈,实在不想接受赐婚。
苏守仁一路从贫寒学子做到当朝尚书,为人也算圆滑,几番太极之后,不着痕迹地把皇上的意思全都又打了回去。
皇上无奈,只有心里暗骂苏守仁老狐狸。
可皇上已然看上了苏韵诗,实在不想放弃,于是想到了找苏贵妃游说。
苏贵妃一向喜欢自己这个侄女,早有把苏韵诗许配给自己儿子大皇子的想法,当然也不想接受陛下的“好意”,陛下只好暗示苏贵妃,若萧、苏两家缔结秦晋之好,他便给大皇子封王。
这一下就戳到了苏贵妃的心窝上了,大皇子一直没有封王这件事,已经是苏贵妃心里的一根刺了。
要知道,现在大周只有凌王一个王爷,苏贵妃为了此事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皇后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封了太子也就算了,连一个外姓人都封了凌王,她的儿子可是陛下亲生的长子,竟然连个王爷都不是,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皇上抛出来的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苏贵妃不仅无法拒绝,甚至害怕机会稍纵即逝。
苏守仁在苏贵妃的劝说下,不得不接受了陛下的赐婚。
苏韵诗听父亲说自己要嫁给凌王,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楚氏也是吓得不轻——这不是推女儿入火坑吗?
可是陛下赐婚,贵妃又极力促成,苏守仁实在有些骑虎难下。更何况,此事一成,大皇子便可封王,这对苏家来说也是极大的好事。
苏守仁只好极力劝说女儿,苏韵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面上也只能装着归顺道:“父亲生养女儿一场,如今苏家需要女儿,女儿即使不要了这一辈子的幸福,也定是要遵从父亲的。”
苏守仁听她如此懂事,心里更加不忍,但婚事不可不办,只能安慰道:“韵诗放心,回头让你母亲给你好好准备一套丰厚的嫁妆,定不让你嫁过去受委屈。”
苏韵诗眼眶通红,蓄满泪水,却努力控制着不哭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只是苏守仁虽然心疼女儿,但这婚事他是已经决定接受的了,便吩咐楚氏好好安慰女儿。
楚氏当然知道丈夫不仅仅是迫于贵妃的压力,也有想笼络凌王的意思,只是做母亲的到底不同,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用自己女儿的幸福去换大皇子的一个王位。
本来贵妃已经默认了将韵诗许给大皇子了,那她自然也是盼着大皇子早日封王。而且,太子病弱,以后这天下保不齐就是大皇子的,那韵诗便是未来皇后。
现在,他们竟然要韵诗嫁给什么劳什子的凌王,这嫁过去小命的不一定能不能保住了,她还管大皇子能不能封王?
想到这里,一股浓浓的恨意在楚氏的心里升起。
而苏韵诗,当晚便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当然,苏韵诗很快就被救下了。
被救下来的苏韵诗,看着床前愁眉不展的父亲和几欲哭晕过去的母亲,满脸歉疚地道:“父亲、母亲,是女儿太不懂事了,女儿要是死了,父亲该如何与陛下交代、如何与贵妃交代?只是晚上的时候,女儿想到凌王暴虐,心里实在害怕的紧,一时没想明白,便做了错事,险些酿成大祸。请父亲、母亲责罚女儿吧!”
说着,就要起床给苏守仁跪下,但因为身体虚弱,一个不稳便栽在了地上。
楚氏吓得连忙扶起她来,哭得泣不成声地道:“诗诗别这么说,是母亲对不起你,保护不了你。”
说完,看女儿这一摔还把额头摔破了,鲜血直流,更是大哭起来,抱着苏韵诗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
苏韵诗也抱着母亲呜呜地哭出了声。
苏守仁心里更觉不忍,这个女儿也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能不心疼?本来是要嫁入大皇子府的,若是女儿以后做了皇后娘娘,他便是国丈了,这一切难道就这么成为了泡影?
若是把苏韵诗嫁给了凌王,纵使以后大皇子封了王,终究也只是外甥。若真有一天让他继承大统,也难保一定会让他苏守仁捞到多大好处!
苏守仁心里燃起了其他的想法。
楚氏安慰好了苏韵诗,便回到正院来,见到苏守仁,便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苏守仁看她这样,心里便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先开口道:“夫人不必说了,我怎么能不知道,那凌王府不是好归宿?只是……”
楚氏又行一礼,恳切道:“还请老爷再想想办法,我实在不忍心诗诗嫁入那样的火坑,做母亲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去送死?妾身嫁入苏府近20年了,从未求过老爷什么,妾身的娘家也是一直努力在老爷的仕途上帮衬着。这一次,只求老爷顾念夫妻之情,再想想办法吧!韵诗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苏守仁好一会儿不说话,楚氏就跪在地上默默等着他开口。
终于,苏守仁叹了口气,扶起跪在地上的楚氏道:“我倒是还有一个主意,但是我说出来,夫人你不要生气。”
楚氏惊喜道:“什么主意?老爷要是有办法救诗诗,我怎会生气?”
苏守仁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实在是我愧对你。”
楚氏听他说的郑重,忙问什么事。
苏守仁道:“其实我入京之前曾娶过妻子,还育有一女。当年我实在是倾慕于你,一时糊涂,便隐瞒了此事。”
楚氏露出惊讶的神色道:“老爷你另有妻子?”
苏守仁摇摇头道:“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与你成亲那时她便过世了。”
苏守仁看着楚氏,她脸上表情夹杂着惊讶、难过,却没有他预想的怒气,便又继续道:“她生了一个女儿名叫苏云瑶,一直养在乡下。陛下赐婚的旨意,也只说了‘苏家嫡长女’,并没有提及韵诗的名字。要说起来,云瑶早于韵诗出生,自然算是苏家长女,他母亲林氏也算是我的结发妻子,这么说来,云瑶也可算是苏家嫡长女,让她嫁给凌王也不算抗旨。只是,这么一来,就要给林氏一个原配正妻的名分才行,恐怕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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