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是否介意告诉我这几艘船你是如何得来的？”顾临渊也很好奇，锦衣卫的情报中并没有详细记录这些。
“你小子，用到我时叫我老爷子，用不到就叫我老头，真现实。”李老爷子撇了撇嘴，带着些感慨道：“这些船来的确实不易，当时和兄弟们在苏州上工做苦力，那时候一天赚的钱也就勉强混个温饱，直到有一次听人说海外的红毛鬼来了，每次从我们这拉走好多值钱的东西，价值超过五十万两，我和兄弟们都快饿死了，那时候心想要不抢他一波。”
“你抢他们？你拿什么抢，他们能来做生意的都是有武器的”顾临渊问道。
“我也知道不好抢，不过那时候活着都难，和兄弟们商量来一次大的，抢那些红毛鬼，心里没什么压力，你能想到一群都快穷疯，天天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会如何的疯狂吗？”李老爷子喝了口茶问道。
顾临渊摇了摇头，两辈子的生活让他还未曾体会到这种情况。
“我们悄悄的打听他们离开的时间，然后找了一个水性好的兄弟，在船下两边订上绳子，由于怕弄出响声，只是一点一点的磨进去，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他们的船，都是上宽下窄，水下的他们看不到又是夜色掩护，最终也是搞定了，那时候我们知道不能在码头动手否则喊杀声足以惊动官府。”
“于是我们提前半天在水下泡着，说来也巧，他们竟然晚上出发，如果是白天，我估计就要被发现了，后来我们用准备好的钩锁攀爬上去，其中三个人因长时间泡在水中，已然脱力，死在了那晚，其余的人偷偷爬上去后，抽出携带的短刀，杀了上去，当时我们出现的猝不及防，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一开始占据了上风。”
“没想到红毛鬼竟然还有火铳，还是短口的，直接让我一名兄弟重伤，后来也没有救活，我们当时一时间被震慑住了，但是那时候我知道，已经动手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我又冲上去，最终我们胜了。”李老爷子淡淡的说道。
顾临渊听着简单，但是也知道其中的惊心动魄，这时候是真佩服起李老爷子了。
“后来我们上船的十九人，活下来的只剩五人，红毛鬼也被我们拼杀的差不多了，仅剩的几个也都吓得跪倒在地，我们不会开船，只能留下他们，幸好他们其中有一个会说我们的话，然后我们在海上漂了半个月，勉强学会了如何开船。”
“那后面这些红毛鬼呢？”
“我们都会开船了，还要这些异族做什么，当然是全都杀了。”
“杀了？那你们海图会看吗？知道哪条海路可以走吗？”
“嘿，这不是当时不知道吗？然后我们在海上继续漂流了半个月，最后搁浅在一处浅滩，那时候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两广，离交趾很近了，我们费尽辛苦，找到了当地人，把货物便宜卖掉，你知道一船东西太多了，我们一次偷偷的拿一点去卖，足足半年时间才卖完，期间我们小心翼翼，可是还是死了两个弟兄。”
“当时货物卖了足足十万两，我们剩下的三人就开始招揽当地的有水性的人员，就这样我们有了自己的第一艘船，有了钱，我们开始贿赂当地的官府，给我们大开方便之门，然后赚了不少钱，但是财帛动人心，我们这样没什么背景的人，是最容易下手的，加上招募的人员里有狗子（内应），损失惨重，最后勉强驾着船逃离。”
听到李老头没有说是谁动的手，顾临渊就知道这里面参杂的势力很多，很多人都要分一杯羹，也就没有细问。
“靠着熟悉的路线，加上剩余的一点钱财，我们到了海州，然后用大量利益捆绑了县令，每次出海的三成都交给他，他也给我们证明，我们算是有个半合法的地位。”
“那第二艘你们如何得到的？”
“你说这个啊，这个听着是有点不可思议，感觉是老天专门赐予我们的，当时我们往天津运送货物的时候，有一艘船破破烂烂，但是和我们抢的那艘船一样，他们以为是同族人，就寻求我们帮忙，然后我们就有了第二艘，虽然破了些，但是修补一下还是能用。”
顾临渊也被李老头这无耻的态度无语了，什么叫老天爷赐予，抢劫就是抢劫，把自己说的毫无愧疚之心，刚想问第三艘哪里来的，李老头接着道：“我想你要问那第三艘如何来的吧？第三艘是买的。”
顾临渊一脸不信，买的，你当海船是大白菜啊。
“不要不信，还真是买的，从天津卫那里买的，当时天津卫有船要卖，我们凑了所有资产暗中买了下来。”李老头喝了口茶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船现在可以长期停靠天津码头的原因。其实也不算是买，可以看作是租吧，不过是租赁时间久，我们可以用这艘船运货，也可以停靠。”
“既然你有天津卫做靠山，为什么不找他们？”
“靠山倒了，也就是去年，之前的靠山算是毛文龙一派系，当时没有被清算，时隔五年，还是下手了，所以，这三艘船，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顾临渊听后并未继续询问，这事情放谁身上都心疼，这时候李老爷子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放下了也好，放下了也好。”
顾临渊把李老爷子送出门后，便坐在桌前思考，现在手上也算是有点资源了，不过还是要扯着商行的虎皮
第二日，县衙内，郭行端听到管家说李家已经在商队上挂上了商行的标签，便知道李家已经投靠商行了，便开口道：“行了，今天开始针对王家码头进行行动吧。”
“大人，那会不会有其他的势力从中占到便宜？”管家并没有明说商行是否会参与其中。
“无妨，诚隆商行的那小子是个聪明人，他先得一城，后面他不会插手了，行了，现在就让手下行动起来。”
“是，大人。”管家应声后退出了房间去执行县令的命令。
郭行端也没想到商行会先他一步拿到李家，不过，李家投靠了商行，那么王家就要归我了，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郭行端笃定顾临渊能看懂他的意思。
此时李老爷子出现在商行，看到顾临渊便道：“你小子今日倒是清闲，倒是在这看起了书籍。”
“学无止境，书中能教会很多做人的道理，今日如何？”
“得，说不过你，县衙撤走了对李家的监视，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接下来，你是不打算参与了？”李老爷子昨夜回去后也是深思了许久才想明白，感情海州所有势力全是棋子，两个下棋人互相惺惺相惜，骂了一阵子，今早便过来探探口风。
“老爷子，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我也不能做绝，王家这时候我不能插手。”说到底，顾临渊拉拢李家是为了自己的势力，再搞定王家，那么县衙那边无法交代，会让两方彻底决裂，当时宴会上也是两人互相间的交锋，知道彼此不好对付，便默契的合谋，不需要书信间的交流，双方都各退一步。
“算了，老了，越发看不透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说着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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