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下，整个京城的公安系统，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了起来。
李姝的推论实在是太过惊人，也太过可怕。孙正国在接到报告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此事定义为最高级别的公共安全事件，并动用了他能动用的一切资源。
一时间，无数的公安干警和便衣人员，涌向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部分人，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盖着市公安局红色大印的紧急通告，挨家挨户地走访那些购买了“红星”牌肥皂的家庭，以“产品质量问题”为由，紧急回收那些致命的肥皂。
另一部分人，则火速赶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整栋大楼进行了不动声色的布控。
李姝亲自带队，坐镇广播电台的专案组临时指挥室。
“李队，查清楚了！”一名负责外联的侦查员，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进来，“电台方面非常配合。这是他们未来一周所有的节目排期表。”
李姝接过排期表，目光迅速地在上面扫过。
大部分都是新闻、社论、戏曲和音乐节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每天下午四点半，一个时长只有五分钟的栏目上——《生活小助手》。
这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栏目，内容大多是介绍一些节约用电的小窍门，或者什么东西在哪家供销社降价了之类的便民信息。
“这个栏目，有什么问题吗？”李姝问道。
“问题很大！”侦查员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根据电台的记录，这个栏目的内容，通常是提前一天就确定好的。但是，三天后的那一期，也就是国庆节前一天下午四点半的那一期，内容是……待定！”
“待定？”李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对！而且，负责那一期节目的主持人，叫刘芳，她在两天前，突然以‘家里老人病重’为由，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回河北老家了！”
“人呢？控制住了吗？”
“已经派人去河北了，但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侦查员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根本就没回老家！她家里人说，已经快一年没见过她了！”
失踪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叫刘芳的主持人，和三天后那期内容“待定”的《生活小助手》！
“查！把这个刘芳的社会关系，给我查个底朝天！她这几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还有，立刻对她在京城的住所，进行搜查！”李姝的命令，果断而又迅速。
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个刘芳，就是敌人安插在广播电台的棋子！
而那个“开关”，就在她的手里！
……
与此同时，回收肥皂的行动，也正在全城范围内，紧张地进行着。
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行动。
每一块肥皂被成功回收，都可能意味着挽救一个甚至几个人的生命。
然而，行动的过程，却远比想象中要困难。
“同志，你说这肥皂有质量问题，要回收？凭什么呀？我刚买的，还没用呢！”
“就是啊，你们公安局管天管地，还管我们用什么肥皂？”
“不换！除非你们赔我钱！”
大部分的市民，都表示不理解，甚至充满了抵触情绪。
公安干警们只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但又不能明说肥皂有剧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效率，非常低下。
东城，一处大杂院里。
一名年轻的公安干警，已经磨破了嘴皮子，但院里那个胖大妈，就是不肯把刚买的两块“红星”肥皂交出来。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这可是我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香着呢！”胖大妈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年轻干警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负责的片区，还有十几户人家没有走访到。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哎呦，我说张大妈，您就别为难人家公安同志了。人家也是为咱们好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许大茂摇着一把蒲扇，迈着四方步，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
他现在是院里的管事主任，又刚刚协助公安局破了粮站的大案，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在院里的威望，也是水涨船高。
“许主任，您来了。”年轻干警像是看到了救星。
“许主任？哼，他算哪门子主任。”胖大妈撇了撇嘴，显然对许大茂这种小人得志的家伙，不怎么感冒。
许大茂也不生气，他笑呵呵地走到胖大妈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张大妈，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知道我们院里谁说了算吗？”
“谁啊？”
“林局！林东！东城分局的副局长！”许大茂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位公安同志，就是林局派来的！您说，林局会让咱们老百姓吃亏吗？这肥皂啊，不是质量问题那么简单，是里头……有坏分子动了手脚！您要是不配合，万一出了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还把林东的名头给搬了出来。
胖大妈一听，脸都吓白了。
坏分子？掉脑袋？
在这个年代，这几个字眼，可是有千钧重。
她再也不敢犟了，连忙跑回屋，把那两块肥皂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年轻干警的手里。
“同志，您辛苦，您辛苦。”
年轻干警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许大茂一眼。
许大茂得意地摆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
等年轻干警走后，许大茂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就意识到了这里面的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院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喊道：“街坊们都听着啊！刚才公安同志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红星’牌肥皂，有问题！谁家要是买了，赶紧的，都交到我这儿来！我统一交给公安局！这可是关系到咱们身家性命的大事，谁要是敢私藏，别怪我许大茂不讲情面，直接上报给林局！”
他这么一咋呼，院里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那些买了肥皂的人家，哪还敢有二话，纷纷把肥皂都交了出来。
许大茂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堆肥皂，心里乐开了花。
他知道，这又是一次，在林东面前，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
他立刻屁颠屁颠地抱着肥皂，朝着东城分局跑去。
他要亲自，把这些“战利品”，交到领导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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