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粥铺兴业
灵州的朱雀街上，张阿婆的青稞粟米粥铺比去年扩大了一倍。新搭的木棚上挂着块黑漆木牌，上面是蒙学周儒先生写的 “汉藏回粥铺” 五个大字，字的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粥碗，碗里盛着青稞和粟米 —— 那是小石头特意让周先生加上的，说这样 “一看就知道是卖粥的”。
粥铺里雇了五个伙计，三个是吐蕃妇人，两个是回纥妇人。吐蕃妇人卓玛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个大木勺，反复搅拌着锅里的青稞粟米粥，粥香混着红枣的甜香，从锅里飘出来，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卓玛妹子，粥快熬好了吗？俺这老顾客都等不及了！” 一个穿青布短褂的汉族工匠，扒着粥铺的木栏，笑着喊道。
卓玛转过身，脸上沾了点面粉，却笑得眉眼弯弯：“李师傅，快好了！您再等会儿，今日有新熬的红枣粥，俺还学做了中原的糖包，您尝尝？” 她的汉话比去年流利多了，这都是张阿婆教的 —— 张阿婆怕她跟顾客交流不方便，每天收铺后，都要教她认汉字、说汉话，如今卓玛不仅能跟顾客聊天，还能记粥铺的账本。
张阿婆坐在粥铺的柜台后，手里拿着个算盘，正在算今日的账。她穿着件藏青色的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银簪固定着 —— 那银簪是小石头用第一个月的束修钱买的，小石头总说 “阿婆要穿得精神些，才像粥铺的掌柜”。
“阿婆，俺要一碗青稞粟米粥，再来两个糖包！” 一个穿吐蕃长袍的老汉走进来，是小论布的族叔论钦，他手里还拿着个布包，里面是刚烤好的青稞饼，“阿婆，这是俺家烤的青稞饼，您尝尝，要是好吃，往后俺给粥铺送，让顾客们也尝尝吐蕃的青稞饼。”
张阿婆放下算盘，接过青稞饼，咬了一口，青稞的香气在嘴里散开：“论钦老哥，这青稞饼真好吃！往后你就按这个味道做，每天送二十个来，俺放在粥铺里，跟粥一起卖，赚的钱咱们分。”
论钦笑得眼睛都眯了：“好！俺明天一早就送过来！俺家那老婆子，还会做吐蕃的奶渣糕，往后也一起送来，让大家换着口味吃。”
粥铺的角落里，设了个 “便民角”。一张木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秀才，是张阿婆特意从蒙学请来的。老秀才正帮一个吐蕃妇人写家书，妇人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给远方儿子的青稞种子：“秀才先生，您帮俺跟儿子说，俺在张阿婆的粥铺干活，每天都能喝上热粥，让他别担心俺。”
老秀才点点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放心，俺都帮您写上。您儿子在敦煌商队，对吧？俺听说敦煌商路现在可热闹了，您儿子肯定能收到这封信。”
张阿婆的粥铺生意越来越好，每天清晨开门，不到半个时辰，粥就卖出去一半。阿古拉的商队路过灵州时，总会特意来粥铺喝碗粥，还跟张阿婆商量：“阿婆，俺们商队要往西域运货，您这青稞粟米粥能不能装在陶罐里，俺们帮您运到西域去卖？西域的人肯定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张阿婆觉得这个主意好，立刻让伙计们准备陶罐，把熬好的粥装进去，再用蜡封口，这样粥能保存三天。阿古拉的商队把粥运到西域后，果然很受欢迎，回纥可汗还特意让阿古拉带话：“阿婆，往后多给俺们运些粥，俺要让回纥的百姓都尝尝中原的粥！”
粥铺的盈利越来越多，张阿婆每月都会拿出一部分，捐给蒙学。她给孩子们买笔墨纸砚，还请周儒先生给孩子们加开 “算术课”，说 “孩子们要会算账，往后不管做啥生意，都不会吃亏”。蒙学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张阿婆，每次路过粥铺，都会喊着 “阿婆好”，张阿婆也总会给他们装一碗热粥，让他们 “垫垫肚子，好读书”。
小石头在蒙学里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上个月被长安国子监的预备班选中，要去长安读书。消息传来的那天，粥铺的伙计们都来恭喜张阿婆，吐蕃妇人卓玛给小石头缝了件新棉袄，回纥妇人娜仁给小石头织了块羊毛帕，汉族老秀才给小石头写了幅 “勤学向善” 的字。
送小石头去长安的那天，张阿婆特意关了粥铺。她牵着小石头的手，身后跟着五个伙计，一起走到灵州的城门口。小石头抱着卓玛缝的棉袄，手里攥着娜仁织的羊毛帕，眼睛红红的：“阿婆，俺去长安后，会好好读书，等俺学成回来，就帮您把粥铺开到长安去！”
张阿婆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好！阿婆等着，等你回来，咱们就把粥铺开到长安去，让长安的百姓也尝尝咱们的青稞粟米粥。”
小石头上马车时，还不忘回头喊：“卓玛姐姐，娜仁姐姐，你们要好好帮阿婆看粥铺，俺会给你们写信的！”
卓玛和娜仁用力点头，手里的围裙都攥皱了：“小石头，你在长安要好好读书，俺们会帮阿婆把粥铺看好的！”
张阿婆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尘土里，心里却比去年刚开粥铺时还踏实。她从前是个逃荒的流民，怀里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小石头，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如今她有了粥铺，有了伙计，有了这么多 “亲人”，小石头还能去长安读书 —— 这都是新政给她的，是灵州给她的，是这天下安稳给她的。
回到粥铺时，夕阳正落在 “汉藏回粥铺” 的木牌上，把五个大字染成了金色。卓玛已经把粥铺打扫干净，娜仁正在灶台前熬明天的粥，论钦也送来了新烤的青稞饼。张阿婆坐在柜台后，拿起小石头写的 “家” 字，贴在账本的第一页 —— 那是小石头去长安前写的，字的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粥铺，粥铺里有阿婆，有卓玛，有娜仁，还有好多顾客。
张阿婆摸着那个小小的粥铺，忽然笑了 —— 她的家，从来不是一间屋子，是这粥铺，是这些伙计，是这些来喝粥的顾客，是这灵州朱雀街上，每天都能闻到的粥香。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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