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的晨雾带着腐草的气息，黏在眉骨上冰凉刺骨。林辰将风精灵的羽毛别在衣襟上，羽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像是在呼应着某种遥远的风语。黑骨坛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昨夜激战留下的痕迹已被雾气掩盖，只余下几根断裂的白骨旗杆，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蚀骨教的主力应该退到坛底了。”逸尘用树枝拨开地上的黑灰，灰下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边缘刻着与幽冥沼泽相似的符文，“这是‘通幽阵’，能连接地下的骸骨层，他们想用那里的死气增强黑魔法。”
霜心往裂缝里丢了块燃着圣泉水的木炭，木炭在半空中突然爆发出蓝光，照亮了裂缝两侧的岩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无数人曾试图从这里爬出来。“下面有活物的气息，”她的冰锥在掌心凝结，“而且不止一个。”
林辰握紧圣剑，掌心的金色印记与风信子同时发烫。他想起风精灵获救时说的话：“黑骨坛的最底层藏着蚀骨教的‘骨母’，那是用无数骸骨熔炼的邪物，能吞噬生灵的精气来壮大自身。”
“我先下去探路。”炎风检查了腰间的绳索，双枪已装满浸过珊瑚汁的银弹，“你们在上面接应，听到枪声就扔照明弹。”
绳索缓缓下降，炎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裂缝深处。林辰数着绳索下降的长度，直到数到第三十下时，裂缝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是某种硬物碎裂的声响。
“出事了！”林辰立刻示意逸尘放下更多绳索，三人相继攀绳而下。
裂缝底部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钟乳石，石尖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溶洞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具庞大的骨架，骨架的胸腔里嵌着颗黑色的晶石，晶石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骸骨，像是在汲取养分——正是风精灵所说的“骨母”。
炎风正靠在石壁上喘息，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正顺着伤口往下滴：“这鬼东西的骨刺会转弯，刚才差点被它钉在墙上。”他指着骨母脚下的锁链，“它被铁链锁着，活动范围有限，但那些小骸骨能脱离母体攻击人。”
骨母似乎察觉到了新的气息，胸腔里的黑晶突然亮起红光，周围的细小骸骨立刻躁动起来，像一群黑色的蚂蚁，顺着地面朝三人爬来。“这些是被吞噬的生灵残骸，”霜心迅速凝结冰墙，冰墙却被骸骨群啃噬出无数小洞，“它们怕净化能量！”
林辰的圣剑立刻出鞘，金光扫过之处，骸骨群纷纷化为飞灰。他趁机冲向骨母，剑刃劈向束缚它的铁链，火星溅落在黑晶上，竟让晶石发出刺耳的嗡鸣。“它的核心是那颗黑晶！”逸尘的沙漏悬在半空，沙粒组成一道光网，暂时困住了飞溅的骨刺，“用圣泉水和舍利粉混合，能腐蚀晶石！”
霜心立刻从行囊里取出琉璃瓶，将圣泉水与舍利粉混合成糊状，掷向骨母的胸腔。黑晶接触到糊状物的瞬间，冒出刺鼻的黑烟，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骨母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骨架剧烈晃动，锁链被绷得笔直，石台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无数黑色的触手从地面钻出，缠向三人的脚踝。
“是通幽阵的反噬！”林辰一剑斩断缠向霜心的触手，发现断口处涌出更多的骸骨，“它在献祭自己的力量激活阵法，想把我们拖进骸骨层！”
炎风忍着伤痛，双枪齐发，银弹精准地命中骨母的关节处。那些由无数骸骨拼接的关节被银弹炸开，露出里面更细小的骨碴。“它的关节是弱点！”他大喊着换弹匣，“快集中攻击膝盖和手腕！”
林辰的圣剑、霜心的冰锥、逸尘的光箭同时指向骨母的关节，金光、蓝光、银光交织成网，将骨母的行动范围不断压缩。当最后一道锁链被圣剑斩断时，骨母的骨架突然崩塌，胸腔里的黑晶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了。
黑晶裂开的瞬间，溶洞剧烈震动，通幽阵的符文迅速褪色，那些钻出地面的触手纷纷缩回，化作飞灰。骨母残留的骸骨在金光中渐渐消散，露出底下一块刻着太阳图腾的石板——竟是沙漠神殿遗失的一块圣物碎片。
“原来如此。”林辰捡起碎片，上面的图腾与三圣山的月祭图腾完美契合，“蚀骨教用圣物碎片当引子，才熔炼出骨母。难怪它能吸收这么多死气。”
逸尘扶着炎风走到溶洞深处，那里藏着一个暗门，门后是间囚室，里面关着十几个各族俘虏，有沙漠的沙民、云巅寺的僧人、迷雾森林的精灵，甚至还有几个海族的孩童。“我们找到你们了。”霜心解开他们身上的锁链，冰锥化作暖流，缓解了他们的虚弱。
离开黑骨坛时，朝阳正穿透沼泽的雾气，洒在坍塌的坛顶。林辰将圣物碎片与之前收集的信物放在一起，共生叶、珍珠手链、风精灵羽毛、太阳图腾碎片……这些来自不同地域的物件在晨光中泛起和谐的光芒，像一幅拼凑完整的画卷。
“蚀骨教的主力应该被打残了。”炎风包扎着伤口，脸上却带着笑意，“至少短期内，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霜心望着朝阳升起的方向，那里的云层被染成金红色：“但他们的老巢还没找到。风精灵说，蚀骨教的主教们都听从‘骨皇’的命令，而骨皇的藏身地，连风都吹不到。”
林辰握紧掌心的金色印记，印记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想起黑袍先祖消散前的话：“守护的终点，是让每个生命都能自由生长。”此刻，他忽然明白，所谓终点，其实是新的起点——只要还有人需要守护，他们的脚步就不会停歇。
“先送俘虏们回家。”他对同伴们说，圣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然后，我们去风语谷问问风精灵，看看有没有能吹到骨皇老巢的风。”
沼泽的风带着暖意吹来，拂过衣襟上的风精灵羽毛，发出细碎的声响。林辰知道，第五卷的故事还未结束，余烬中的新芽正在破土，而他们的使命，就是陪着这些新芽，走过每一个日出日落，直到它们长成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远处的地平线上，引路鱼的鳞光、风精灵的翅膀、沙漠的驼铃、云巅的钟声正渐渐汇聚，像无数道微光，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淌——那是希望的方向，是守护的方向，是属于他们的，未完待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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