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的瞬间,墨凌渊的身影重重落在一处布满玄奥符文的石台上。石台四周萦绕着淡金色禁制,符文流转间散发出压抑的力量,将外界的气息彻底隔绝。他刚想撑着手臂起身,脑中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识海。
断断续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那是被尘封多年的、八岁前的记忆。
画面里,阳光穿过雕花木窗,洒在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男孩身上。穿锦袍的男孩牵着他的手,笑眼弯弯地唤他“弟弟”,两人偷偷溜出宫殿,在御花园的假山里捉迷藏,在荷塘边追着蝴蝶跑。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毕恭毕敬的侍者,每次见到他,都会躬身行礼,轻声喊“小殿下”。
记忆中的父母温和慈爱,父亲会将他抱上肩头,指着星空讲玄陆的传说;母亲会亲手为他缝制新衣,眼神里满是疼惜。可另一个男孩——他的哥哥,却总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哥哥天生没有玄海,无法修炼,所有人都拿他和“天生神体”的自己对比,哪怕无人敢对哥哥不敬,他的性子还是越来越孤僻,整座宫殿里,只肯和自己说话,连对父母都吝于开口。
墨凌渊的眉头越皱越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这些记忆陌生又熟悉,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他此前却从未想起过分毫。
突然,画面骤变。
那是他八岁生辰的前一天,哥哥拉着他的手,说要带他去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地方”。穿过层层宫墙,他们来到一处云雾缭绕的悬崖边,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风声呼啸着像是鬼哭。
“弟弟,你看,下面是不是有光?”哥哥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颤抖。
墨凌渊刚探出头,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他惊愕地回头,看见平日里对他呵护备至的哥哥,眼中布满了滔天恨意,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凭什么你天生神体,我天生废物?墨凌渊,你该死!”
身体急速下坠,狂风灌满了他的口鼻。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时,深渊中突然卷起狂暴的空间乱流,刺眼的光芒包裹住他,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
墨凌渊猛地想挣扎,可还没等他撑起身体,一股强悍到让他无法反抗的力量便击中了他的后颈。眼前一黑,他再次晕了过去,身体软倒在冰冷的石台上。
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石台后的阴影中走出。男子身着玄色锦袍,容貌竟与墨凌渊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与疯狂。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抚摸着墨凌渊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可口中的低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亲爱的弟弟,你果然没有死。”
“当年是哥哥错了,不该把你推下深渊。”他的笑容越来越诡异,手指划过墨凌渊的脖颈,“可你拥有神体这么多年,也该让哥哥体验体验了。你看,哥哥为了找你,这些年可是不停歇地以血养阵,你该感动的,对不对?”
话音落下,男子猛地攥紧拳头,两道血痕从他掌心浮现。鲜血滴落在石台的符文上,瞬间被吸收。金色的光芒从符文间亮起,如同蛛网般蔓延,将他与墨凌渊一同笼罩在其中。
“呃……”男子发出痛苦的闷哼,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布满冷汗,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透着近乎病态的渴望。石台上,墨凌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微弱,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神体威压逐渐消散,生机如同退潮般流逝。
一天一夜过去,金色光芒终于缓缓褪去。
石台上,墨凌渊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透着死寂,原本蕴含神能的骨骼彻底沦为凡骨,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神体的气息。而盘坐在一旁的男子,周身却散发着磅礴的神压,他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玄力,突然发出刺耳的狂笑:“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本殿终于可以修炼了!”
他转头看向墨凌渊,眼中的狂热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我的好弟弟,接下来,你就去好好体验一下‘废物’的人生吧。哥哥会时刻关注你的。”
男子抬手,一道白色的力量注入墨凌渊的识海。洗魂术发动,墨凌渊脑海中的记忆被彻底清空,只剩下一片空白。可当男子的力量触碰到最后一段记忆时,却顿住了——那是叶九璃的身影,是他在九州时,眼神最温柔、记忆最深刻的画面。
男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心爱之人吗?放心,哥哥会替你好好‘宠爱’她的。”
说完,他随手一挥,墨凌渊的身体便化作一道流光,被甩出了宫殿,最终落在了玄陆中最混乱、最喜杀戮的大陆——黎渊大陆。
同一时间,山林深处。
叶九璃正与一头丈高的铁甲巨兽缠斗,玄力凝聚的长剑划破空气,直指巨兽的要害。可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慌猛地攫住了她,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让她呼吸一滞,动作瞬间慢了半拍。
“小心!”
林楚玉的声音骤然响起。铁甲巨兽抓住机会,巨大的爪子带着劲风拍向叶九璃,锋利的爪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林楚玉瞬移到她身边,精神力化作无形的利刃,瞬间刺穿了巨兽的头颅。
“噗通”一声,铁甲巨兽轰然倒地,彻底没了气息。
叶九璃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手捂着胸口,心脏像是被揪着般疼。那种心慌的感觉太过强烈,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永远失去了,让她浑身发冷。
“九璃,你怎么了?”林楚玉扶住她的胳膊,满脸担忧。梦元也快步上前,精神力扫过她的身体,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叶九璃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慌,好像……好像墨凌渊出事了。”
话音刚落,远在九州血影阁的寝殿里,小星澈突然从梦中惊醒,眼角还挂着泪珠。他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放声大哭:“爹爹!爹爹!”
纪老听到声音,立刻从房内走出,连忙抱起小家伙,轻轻拍着他的背:“澈澈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小星澈埋在纪老怀里,满脸泪痕,哽咽着说:“师爷爷……宝宝梦见爹爹死了……好多血……爹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纪老心中一紧,连忙安慰:“没有的事,你爹爹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那只是梦,别怕。”
可接下来的几天,小星澈每晚都会做同样的噩梦,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墨凌渊浑身是血的样子。四岁的小家伙再也不敢睡觉,白天也精神恍惚,只是抱着墨凌渊留下的佩剑,没日没夜地修炼基础玄力。
纪老看着心疼,却无计可施,只能传讯给御守珏。御守珏赶到血影阁,看着日渐憔悴的小星澈,沉默片刻后,说:“带他去天玄门,见见主上或许有用。”
海底深处,巨大的金色巨龙蜷缩在珊瑚丛中,周身萦绕着温和的龙气。小星澈刚见到巨龙,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体内的龙血本能地呼应。他不受控制地化作一条小小的金龙,扑到巨龙的身边,蜷缩在他的羽翼下,瞬间陷入了沉睡。
金龙似乎感受到了血脉的联系,一道淡金色的护盾将小星澈笼罩,温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滋养着他的神魂。小星澈也化作一条小金龙盘在了巨龙身旁陷入了沉睡,御守珏与纪老见状,默默退出了海底,只留下一大一小两条金龙在静谧的深海中相依。
而山林中的叶九璃,在平复了心绪后,与林楚玉、梦元一同离开了山脉。刚走出山林边缘,便看到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个罗盘,脸上满是欣喜,似乎刚从山林中得到了什么宝贝。
叶九璃眼神一凛,身形瞬间移动到男子身后。一把黑色的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回答完我的问题,自然放你离开。”
男子浑身一僵,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别、别杀我!你问什么,我都答!”
叶九璃收回短刀,却用精神力将他牢牢锁定,防止他逃跑:“这里是哪个大陆?玄陆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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