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荧光矿石把石墙映得发蓝，列娜垂着左胳膊坐在松针堆上，晶层已经从手腕爬到手肘，透明的硬壳裹着皮肤，指尖落下的晶粒砸在地上，“嗒嗒”响，像碎玻璃在敲地。段峰攥着那本卷边的医生日记，指腹反复摩挲“抗结晶苔藓生于辐射溪流沿岸，水冒泡处必见，敷之可缓晶蔓”的字迹，喉结动了动：“现在就走，再拖下去，晶层该爬过肩膀了。” 赵三瓢“噌”地站起来，工兵铲在石地上磕出火星：“早该走了！我去装水袋，再拿块荧光矿石当‘盾’——上次仓库那声控陷阱都能搞出滚石，谁知道溪流边有没有更邪门的玩意儿。”他刚翻背包，陶桃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眼神扫过他裤腿上的破洞——那里沾着点淡绿晶粉，还没清理：“先把晶粉擦掉！万一蹭到苔藓，影响药效怎么办？”说着掏出水壶，用湿布蘸着泉水，连缝线里的细粉都抠得干干净净。 列娜没说话，往箭囊里多塞了两支箭，又摸出块湿润的荧光苔藓揣进兜——晨雾浓，得靠这个照路。她走到洞口，侧耳听了半分钟，外面只有鸟叫，却没往常的虫鸣，眉头皱了皱，用手语比划：“周围太静了，可能有变异体在附近打转。” “怕啥？咱有段峰这‘大力士’扛着硫磺矛，列娜你这‘神射手’盯着，再不行，我这‘排雷小能手’还能探路！”赵三瓢拍着胸脯，却还是把工兵铲握得指节发白，脚步往段峰身后挪了挪。 四人踩着晨露往杉树林东侧走，越往前，空气里的甜腥味越重——不是雅利族神粉的腐甜，是温热液体蒸发的暖甜，混着点金属味，像刚开瓶的蜂蜜柚子茶，却让人后颈发紧。赵三瓢走在最前，突然停住脚，伸手拦住众人：“听！有水声，还有‘咕嘟’声，跟家里煮开水似的！” 段峰示意众人蹲下，拨开齐腰的野草往前探——视线突然开阔，一条宽五米的溪流横在眼前，水色是透底的淡蓝，阳光穿过去，能看到水底铺着层细碎的荧光矿石，无数银亮的气泡从矿石缝里冒出来，碰在岸边的石头上“啵”地炸开，溅起的水珠落在枯草上，枯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淡绿，像瞬间活了过来。更诡异的是溪里的鱼——体型比普通草鱼大两倍，鳞片泛着青白色冷光，成群结队绕着冒泡的矿石转，嘴巴一张一合，却绝不靠近岸边，像在“守护”什么。 “这鱼……是成精了？”赵三瓢蹲在溪边，用树枝轻轻戳了戳水面，鱼群“唰”地沉底，只留下一圈圈涟漪。树枝刚碰到水，他就“咦”了一声：“水是温的！跟洗澡水差不多！” 段峰弯腰，手背贴在水面上，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是气泡破裂的触感。“日记没骗人，水温大概30c，冒泡的地方肯定有矿脉。”他起身，用树枝斜着探进水里，树枝被冲得微微倾斜，“流速慢，能蹚过去。陶桃，你找苔藓，我和赵三瓢盯着四周，列娜你看溪里的鱼，它们不对劲。” 陶桃点点头，掏出小铲子，沿着溪边慢慢走。冒泡的矿石堆旁，果然长着成片的淡绿苔藓——叶片比普通苔藓厚三倍，表面沾着黏糊糊的水珠，摸起来像果冻，指尖一碰，还传来一阵清凉的酥麻。她小心地挖了块，放在手心比对日记描述：“叶厚、黏滑、遇水发光……就是这个！”赶紧用石头把苔藓捣烂，装在从废弃营地捡的瓷碗里，碗沿还沾着之前装草药的残渣。 “快给列娜敷上！”陶桃跑回去，刚蹲下身，就见赵三瓢蹲在溪边，用手掬了捧溪水，凑到嘴边就要喝。“别喝！”陶桃伸手去拦，却晚了一步，赵三瓢已经咽了口，砸吧砸吧嘴：“哎？有点甜！比我老家的山泉水还好喝，一点怪味都没有！” “你疯了？辐射溪流的水也敢乱喝！”陶桃气得拍了他后背一下，赵三瓢却满不在乎地又掬了一捧：“怕啥？日记里没说水有毒，再说，我喝了这么久，也没见胳膊结晶啊！说不定这水还能补身体，喝出超能力呢！” 列娜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陶桃把捣烂的苔藓敷在她的小臂上。刚贴上，晶层就“嗡”地颤了颤，原本透明的硬壳慢慢变软，边缘的晶粒像雪花似的往下掉，落在地上没几秒就化了。“有用！结晶在退！”陶桃盯着列娜的胳膊，声音都发颤——晶层下的皮肤露出粉色，连血管的纹路都能看清了。 段峰松了口气，也掬了捧溪水喝。刚咽下去，就觉得肚子里传来一阵暖流，顺着血管往四肢窜，之前和变异体打架的酸痛感瞬间消失。他攥了攥拳，指节“咔咔”响，随手掰了根旁边的枯树枝——那树枝比他手腕还粗，换以前得用工兵铲才能砍断，现在却“咔嚓”一声就断了。“看来最近力气确实长了点。”他笑着把断枝扔在一边，没往心里去。 赵三瓢已经用竹筒装了半筒溪水，又挖了好几块苔藓放进布包：“多装点！以后列娜的胳膊要是再结晶，随时能敷。陶桃，你给苔藓贴个标签呗，就写‘抗结晶特效药’，免得下次和草药弄混。” 陶桃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掏出笔记本，撕了张纸，用炭笔写上“抗结晶苔藓·需保水”，贴在布包上。她蹲在溪边，看着水底的鱼群慢慢浮上来，突然发现鱼群总绕着一块最大的冒泡矿石转，矿石下方的水色比别处深，像有个黑影在动。“你们看，那块矿石下面是不是有东西？”她指着矿石，声音压低。 段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刚想仔细看，列娜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她的远视眼能看清，矿石下方的黑影正在往上浮，是一只半结晶的巨虾，虾钳上沾着淡绿晶粉，虾眼泛着冷光，正盯着他们。 “走！先撤！”段峰拉起陶桃，四人往回跑。赵三瓢还在念叨溪水的甜味，没注意到列娜跑过溪边时，箭囊里的箭尾蹭到水面，箭尾的荧光苔藓瞬间亮了三倍，像在预警什么。 他们离开后，溪里的巨虾慢慢爬上岸，虾钳夹着块小矿石，往湖区方向爬去，留下一串晶粉脚印。而那块最大的冒泡矿石旁，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更多的黑影从水底浮了上来——全是半结晶的水生生物，正朝着四人离开的方向，慢慢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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