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外的变异体嘶吼声终于淡成了远处的闷响，列娜将最后一支荧光箭插在杉树干上，淡绿的光映着地面蜿蜒的晶粉脚印，像条凝固的毒蛇。玄姬靠在石柱上，晶化的左胳膊不再渗粉，却仍泛着冷硬的光，他看着众人擦拭武器的动作，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圣地深处……藏着前人的日志，七本，记了十年的试炼。” 段峰正用布擦硫磺矛上的晶粉，闻言抬头：“现在去？外面刚过变异体，说不定还有残留。” “日志里……有晶粉的解法，还有应对变异体的法子。”玄姬的手指抠着石柱缝隙，眼神坚定，“你们的同伴……胳膊上的晶层，日志能帮她彻底好。” 赵三瓢“噌”地站起来，工兵铲在石地上磕出火星：“走！有玄姬这‘活地图’带路，还怕这点风险？再说咱现在有净化水、抗结晶苔藓，就算遇着变异体，也能拼一把！” 陶桃赶紧把笔记本、试纸和小铲子塞进背包，列娜则往箭囊里补了两支箭，箭尾的荧光苔藓在矿石光下晃得人眼晕。四人跟着玄姬往部落圣地走，晨雾散得差不多了，阳光穿过杉树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可越靠近圣地，空气越凉，连风都带着潮湿的霉味，像有双手在暗处往脖子里灌冰。 圣地藏在山壁的凹洞里，入口被碗口粗的藤蔓缠得严严实实，玄姬示意段峰扯断藤蔓——段峰攥着藤蔓，手臂青筋暴起，“咔嚓”一声就将藤蔓扯断，比平时用劲省了一半，他自己都愣了愣，又攥了攥拳，才跟上众人的脚步。 洞里比外面宽一倍，洞壁上的壁画一直延伸到深处，颜料虽褪色，却能看清内容：有的画着人在溪边采苔藓，有的画着人举着矿石挡晶粉，还有的画着人围着光柱跪拜。最里面的石架上，七本牛皮封面的日志整齐地摆着，封面磨损得厉害，用炭笔写的年份从十年前到一年前，像串凝固的时间。 “这就是……前人留下的？”陶桃轻手轻脚拿起最旧的一本，封面上写着“元年·陈默”，正是之前那本医生日记的作者。她翻开第一页，纸页脆得怕风一吹就碎，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坠机第三天，找到条冒气泡的溪，水是甜的，喝了之后搬石头不费劲了。同伴小李说能听见百米外的虫鸣，这岛好像在帮我们活。” 赵三瓢把七本日志全抱下来，放在石台上按年份排好，又掏出炭笔和碎纸，开始标注：“元年·陈默·活67天·死在晶粉扩散”“三年·李娜·活42天·耳朵变灵·被变异体抓了”“五年·张伟·活98天·力气大·找到光柱规律”……他平时大大咧咧，此刻却一笔一画写得认真，连“死因为晶粉到心脏”这样的细节都没漏。 段峰拿起“五年·张伟”的日志，翻到中间一页，瞳孔微微收缩——上面写着：“今天黎明等来了光柱，装了两桶水，敷了苔藓，胳膊上的晶层真的退了。现在能徒手搬开半人高的石头，之前得两个人抬。雅利族的人说这是‘岛屿给的礼物’，熬过去就能活更久。”这和他自己的变化一模一样：力气越来越大，伤口愈合快，之前还以为是巧合，现在才知道，早有人经历过。 列娜没看日志，她盯着洞壁上一幅没完全褪色的壁画：画着几个穿粗布衣服的人，围着块发光的矿石，旁边躺着个晶化的同伴，有人正往同伴胳膊上敷苔藓。壁画下写着“遇晶粉，先冷敷，再敷苔藓，喝光柱水”，她赶紧用手语比划给众人看，陶桃立刻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笔尖划得纸页“沙沙”响。 “这些前人也太惨了……”陶桃翻到“八年·刘芳”的日志，声音发颤，“她只活了三天！第一天坠机，第二天被晶粉溅到胳膊，第三天没找到苔藓就没气了，最后一句写‘早知道该跟着雅利族人走’……”她合上日志，眼圈有点红，“咱们算幸运的，还能找到苔藓和光柱水。” 赵三瓢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七年·赵刚”的日志：“别难过，你看这个！他跟你一样，耳朵变灵，能听见雅利族的信号旗声，还能提前察觉变异体的脚步声，最后活了120天，都找到去湖心岛的路了！”陶桃凑过去看，日志最后几页写着：“湖心岛有扇石门，雅利族说只有‘扛过晶粉’的人才能开，里面有……”后面的字被撕掉了，只留下半道划痕，像个没写完的“安”字。 “这些日志得全带回去！”赵三瓢用藤蔓把日志捆成一摞，往背上一背，“里面的法子太有用了！陈默记的‘苔藓要泡在泉水里保水，干了就没用’，李娜记的‘变异体怕硫磺火，撒点硫磺粉能逼退’，都是保命的招！”他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了！我跟赵刚一样，现在记时间特别准，连几分钟都不差，这也是‘岛屿给的礼物’吧？” 列娜点头，用手语比划：“壁画上还画了，每年雨季，晶粉会变多，变异体也更凶，得提前囤够苔藓和净化水。现在天越来越潮，估计快到雨季了，咱们得抓紧准备。” 玄姬站在石架旁，看着众人整理日志，突然开口：“日志里……没写石门后的东西。雅利族的规矩，只有通过所有试炼的人，才能知道石门里藏着啥。”他目光落在列娜的胳膊上，“她的晶层快退干净了，你们……离‘通过试炼’不远了。” 段峰把最后一本日志递给陶桃，刚想说话，突然注意到石架角落藏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漩涡符号——和湖底光柱里的漩涡、雅利族祭坛上的符号一模一样。他捡起木牌，指尖蹭过符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却莫名觉得心里发紧：这符号到底藏着什么意思？湖心岛的石门后，又到底有什么？ 没人注意到，玄姬晶化的手腕轻轻动了动，纹身的漩涡图案泛着极淡的光，刚好对着木牌的方向。而洞外的树林里，一道黑影闪过——是个穿兽皮的雅利族少年，手里攥着块沾了晶粉的布，正往湖区跑，布上画着和木牌一样的漩涡符号，像是在传递什么紧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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