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篝火早灭了，只剩几块荧光矿石泛着淡蓝微光，映得众人的影子在石墙上晃得像惊弓之鸟。段峰刚把硫磺矛靠在岩壁上，就瘫坐在松针堆里，胸口剧烈起伏——从沼泽跑回溶洞的一路上，变异体的嘶吼声像附骨之疽，直到钻进窄缝通道，那声音才渐渐远了。 “都没事吧？清点人数！”他抹了把脸上的泥和汗，目光扫过众人：赵三瓢的裤腿被划了道大口子，渗着血；陶桃的笔记本边角卷了毛，沾着晶粉；列娜站在泉眼旁，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在忍着什么。 “我没事，就是裤腿破了，不碍事！”赵三瓢揉着膝盖，刚想站起来，就被陶桃拽了拽衣角——她的眼神盯着列娜的手臂，脸色发白。 段峰顺着陶桃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列娜正抬手擦额角的汗，左手小臂上赫然沾着片淡绿色的晶粉，晶粉已经凝成细小的晶粒，像层碎玻璃贴在皮肤上，从手腕往手肘爬，爬过的地方，皮肤泛着青白色的冷光，连血管都看不清楚了。 “列娜！你的胳膊！”陶桃冲过去，声音发颤，伸手想碰却又不敢，“什么时候沾上的？是刚才变异体的晶粉吗？” 列娜缓缓转过身，左手垂在身侧，指尖的晶粒掉在地上，“嗒嗒”响。她用右手比划：“刚才躲变异体时，被矿石粉末溅到的……没在意，刚才才发现。”她的眼神很平静，可手腕处的晶层已经开始变厚，原本细小的晶粒连在一起，像条透明的锁链缠在胳膊上。 陶桃立刻掏出水壶，往布巾上倒满泉水，冰凉的泉水浸透布巾，她小心翼翼地敷在列娜的小臂上：“快用冷水敷！能减缓结晶速度！之前在仓库看到矿石遇冷会缩，晶粉说不定也一样！”布巾刚贴上，列娜胳膊上的晶层就微微颤了颤，泛着的冷光暗了点，可没一会儿，又亮了起来，晶层还在慢慢往手肘爬。 “得找解法！光冷敷没用！”段峰站起来，目光扫过溶洞角落——那里堆着之前从废弃营地捡的杂物，有半本泛黄的前人日记，是个叫“陈默”的医生写的，里面记过不少岛上的怪病。“赵三瓢！去翻那本医生日记！肯定有关于晶粉的记录！快！” 赵三瓢立刻扑过去，杂物堆里的罐头盒、破布片被他扒得满天飞，终于在个铁盒里摸到了那本日记。日记的纸页脆得像枯叶，他翻得“哗啦”响，手指都在抖：“他娘的！在哪呢？晶粉……结晶……”翻到第17页时，他突然停住，手指点着纸页上的字，声音都变了调：“找到了！找到了！” 陶桃和段峰赶紧凑过去，日记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看清关键句子：“晶粉蚀肤，蔓及骨则不可救……唯冷水镇之，辅以阴处苔藓汁，可裹晶粒，缓其蔓……”后面还有半句话被撕掉了，只留下“若晶至肩……”几个残缺的字。 “阴处苔藓！溶洞里就有！泉眼旁边的石缝里，长着淡绿的苔藓！”陶桃眼睛一亮，立刻跑到泉眼旁，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苔藓——苔藓长在石缝深处，沾着泉水，摸起来湿滑滑的。她把苔藓放进石臼里，加了点泉水，捣烂成糊状，“列娜，忍忍，我把苔藓糊敷在结晶处，日记说能裹住晶粒。” 列娜却往后退了一步，用右手比划：“别管我了……晶粉蔓延太快，刚才敷了冷水，还是爬了半掌。你们别浪费时间，雅利族说不定很快会来……”她的指尖碰了碰小臂的晶层，晶粒“簌簌”掉下来，落在地上凝成小硬块。 “闭嘴！”段峰突然怒吼，声音在溶洞里回荡，连荧光矿石的光都晃了晃，“从坠机到现在，我们什么时候丢下过同伴？你想让我们看着你变成变异体？不可能！”他走过去，按住列娜的肩膀，语气软了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相信我们，肯定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先把苔藓糊敷上，至少能让它不往上爬。” 列娜看着段峰的眼睛，又看了看陶桃和赵三瓢——陶桃手里的苔藓糊还冒着水汽，赵三瓢攥着日记，正急着翻后面的残页，想找那半句话的线索。她终于点了点头，伸出左臂，任由陶桃把苔藓糊敷在晶层上。 苔藓糊刚贴上，列娜就轻轻“嗯”了一声——不是疼，是种清凉的感觉，顺着晶层往皮肤里渗。陶桃每隔一会儿就摸一下：“晶层没再厚了！也没往上爬！有用！”她松了口气，掏出笔记本记录：“列娜手臂沾染矿石粉末后结晶，2小时内蔓延至手掌，冷水冷敷可暂时减缓，‘冷水+阴处苔藓’可抑制结晶（源自陈默医生日记），列娜反馈结晶处无疼痛感（神经耐受强化）。” 赵三瓢还在翻日记的残页，希望能找到那半句话的下文，可纸页撕得太碎，只找到个“火”字，他皱着眉嘀咕：“火？难道后面说要用火烤？可晶粉怕火吗？之前变异体被火烧也没咋样啊……” 段峰守在溶洞入口，手里握着硫磺矛，耳朵贴在岩壁上——外面隐约传来变异体的嘶吼声，还有雅利族的喊叫声，好像在往溶洞方向搜。他回头看了眼列娜，她正低头看着手臂上的苔藓糊，指尖轻轻碰了碰，没什么反应。 “先守着，等天亮再想办法找彻底的解法。”段峰的声音很沉，“赵三瓢，你跟我轮流守洞口，陶桃，你盯着列娜的结晶情况，有变化立刻说。” 溶洞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泉眼的“滴答”声，和荧光矿石的微光在石墙上晃。列娜突然用右手碰了碰陶桃的胳膊，比划：“谢谢。”陶桃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们是一伙的，谢什么。” 可没人注意到，列娜手臂上的苔藓糊里，有几粒晶粉正慢慢渗进苔藓里，苔藓的颜色从淡绿变成了青白色，贴在皮肤上的地方，隐约有细小的晶丝往石缝里钻——那本日记的残页上，除了“火”字，还有个模糊的“共生”字样，被赵三瓢漏掉了，而这，或许才是结晶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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