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第二天,上午考了英语,下午考了物理和化学。
月考第三天,上午是地理和生物,下午则是历史和政治。
最后一门政治考完,交卷的铃声响起,高一的第一次月考终于落下了帷幕。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松气声,有人伸着懒腰,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小声讨论着周末的安排。
姜时愿把笔袋收进书包,起身时余光瞥见杨灿灿正低着头整理试卷,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杨灿灿抬头,冲她笑了笑:“终于解放了!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然我真的要累趴下了。”
姜时愿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教学楼大厅里,林小满已经等在那儿,正低头刷着手机。李云明站在她旁边,看见姜时愿出来,她立刻挥手:“太慢了!你们班监考老师收卷怎么这么磨蹭?”
“她检查答题卡顺序花了点时间。”姜时愿走到林小满身边,看了一眼李云明,这家伙怎么也在。
“小凯又被经纪人接走了,”李云明头也不抬地说,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他们组合下周有商演,刚考完就被拉去排练。”他撇撇嘴,“月考成绩出来前都见不到人了。”
“你们周末有什么计划?”
林小满收起手机,接话道:“我要补觉,这两天考试熬得我头疼。”她看向姜时愿,“岁岁,你呢?”
“练琴。”姜时愿说。
李云明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们怎么都这么无趣?我还想着要不要组织个小型聚会庆祝月考结束呢。”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所谓的聚会就是拉一群人打游戏。”
他们闲聊着往校门口走,姜时愿走在旁边,偶尔应一两句,但心思已经飘到了晚上的练琴安排上。月考结束,她终于可以专心准备下周和韦伯教授的课程了。
走出校门时,夕阳的余晖洒在路面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云明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游戏,林小满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他,而姜时愿则安静地走着,心里盘算着今晚该练习哪首曲子。
姜时愿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在深秋的傍晚投下一圈温暖的光晕。
她弯腰换鞋,注意到鞋柜旁多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和一双熟悉的米色低跟鞋——爸爸今天没有加班。
这个发现让她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自从升入高中后,父亲能准时下班的日子屈指可数。外科主任的工作像一张无形的网,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将他召回医院。
客厅里传来父母低声交谈的声音,还有茶杯轻碰茶几的脆响。姜时愿把书包轻轻放在走廊的置物架上,刚换好鞋站起身来。
“岁岁回来了?”林文茵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
姜时愿走进客厅,就看见母亲穿着那件淡紫色的羊绒开衫朝自己走来。林文茵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松香气息,那是常年与钢琴为伴留下的印记。
“考得怎么样?”姜明远也从沙发上站起身,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身为外科主任的他即使在家,站姿也如手术台边一般挺拔。
“还行。”姜时愿轻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这次数学有点难。”
林文茵已经走到女儿面前,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累了吧?我和你爸刚商量,难得今天都不忙,我们去'竹间'吃晚饭怎么样?”
姜时愿眼睛一亮。“竹间”是家藏在老巷子里的私房菜馆,招牌菜是桂花蜜汁藕和蟹粉狮子头。
那里有她从小到大的记忆——第一次登台表演后的庆祝,初中毕业时的家庭聚餐,还有每次重要考试后的慰劳。
“我换件衣服。”姜时愿说着往自己房间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姜明远看着女儿的背影,微微皱眉:“她右手小指不自然。”
林文茵叹了口气:“练琴练的。上周韦伯教授给她加了帕格尼尼的曲子。”
“肌腱有些发炎。”职业习惯让姜明远的观察细致入微,“吃完饭我给她看看。”
十五分钟后,一家三口走在栽满黄桷树的小巷里。暮色四合,街边的老式路灯次第亮起,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时愿走在父母中间,影子被拉得很长,时而与父亲的影子重叠,时而又与母亲的交融。
“今天有新鲜的大闸蟹。”“竹间”的老板娘熟络地迎上来,领着他们走向靠窗的老位置,“还有你们家姑娘最爱的酒酿圆子,特意留了一份。”她领着他们走向靠窗的老位置——那个能看见小院竹景的角落,姜家三口坐了十年的座位。
落座后,姜明远仔细地用热水烫洗碗筷,动作精准得像在消毒手术器械。林文茵则轻轻跟着店里播放的《月光奏鸣曲》哼唱,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弹奏。
“错了,妈。”姜时愿突然说,“是降d大调,你唱成d大调了。”
林文茵惊讶地挑眉,随即笑了:“耳朵还是这么灵。”她转向丈夫,“你女儿这绝对音感,真不知道遗传的谁。”
“反正不是我。”姜明远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连《两只老虎》都唱不准。”
三人都笑了起来。姜时愿感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窗外的夜色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菜上得很快。晶莹剔透的桂花蜜汁藕片叠成小塔,蟹粉狮子头盛在翠绿的荷叶上,清蒸大闸蟹冒着热气,还有一小盅酒酿圆子,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先喝碗汤暖暖胃。”林文茵给每人盛了一碗菌菇汤,“考试期间最耗神了。”
姜明远已经利落地拆开一只蟹,将饱满的蟹黄完整地剔到姜时愿碗里:“补充蛋白质。”
姜时愿低头喝汤,热气氤氲中,她想起小时候每次比赛或考试后,父母总会带她来这里。父亲永远记得她爱吃的菜,母亲则会询问她演奏时的感受。这个习惯从小学延续到现在,连座位都没变过。
“周末练什么曲子?”林文茵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放到女儿碗里。
“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姜时愿回答,“第二小提琴部。”
姜明远抬头:“周末也可以放松一下。”
“嗯,我知道的。”姜时愿下意识摸了摸右手小指,立刻被父亲敏锐的目光捕捉到。那个指节有些红肿,是长时间按弦造成的。她迅速把手放回桌面,假装去拿餐巾纸。
饭后甜点是酒酿圆子。姜时愿用小勺轻轻搅动碗里的糯米圆子,看着它们浮浮沉沉。餐厅的背景音乐换成了肖邦的夜曲,她不由自主跟着节奏轻轻点头。
“岁岁。”姜明远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如果觉得太累,可以适当减少练习。”
林文茵伸手覆上女儿的手背:“你知道的,我们从不要求你必须做到什么程度。”
她的指尖有常年弹琴留下的薄茧,温暖而干燥,“我和你爸爸一直在犹豫,你没有去艺术班,没有放弃学业,但小提琴和学习两者给你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岁岁,你不需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姜时愿注视着碗中晃动的圆子,轻轻“嗯”了一声。她当然知道会有多难,只是在能努力的范围,她不想放弃。
碗里的酒酿散发着甜香,让她想起第一次在音乐会上独奏后的庆祝,那时她八岁,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觉得自己能征服全世界。
回家的路上,姜时愿走在父母身后半步,看着他们的背影。父亲习惯性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母亲则挽着父亲的手臂,两人不时低声交谈。路灯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姜时愿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爱踩父母的影子玩,而他们会故意走快走慢,让影子变幻出各种形状逗她开心。此刻,她悄悄往前一步,让自己的影子再次与父母的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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