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皇宫的朱墙金瓦吞噬成一片模糊的暗影。李嫔如同一只灵猫,紧贴着宫墙的阴影,朝着西北角那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潜行。夏夜的微风本该带着花香,但越靠近冷宫,空气中弥漫的衰败和潮湿气息就越发浓重,夹杂着杂草腐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血迹的淡淡腥锈味。
冷宫的宫墙比其他地方更加斑驳破败,宫门紧闭,上面挂着粗重的铁锁,蒙着厚厚的灰尘。但这难不倒李嫔,她早已从某些“不起眼”的旧档中,知道了一处因年久失修而松动的墙角狗洞,位置极其隐蔽。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半人高的荒草,蜷缩身体,从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破洞钻了进去。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让她几乎窒息。
院内更是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只有最里面的一间宫室,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摇曳的烛光,像黑夜中唯一的磷火。
那里应该就是德妃……不,现在该叫纳兰庶人的囚禁之处。
李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落叶和碎石上,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她紧紧攥着袖中的玄铁耳坠,那冰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间有光的宫室,透过破损的窗棂向内望去。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肮脏囚服的身影,背对着窗户,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对着一面模糊不清的铜镜,喃喃自语。烛光摇曳,映得她身影忽明忽暗,正是被废黜的德妃纳兰氏!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她声音嘶哑,带着痴傻的笑声,用一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炭笔,在斑驳的墙壁上胡乱画着,“凤冠……霞帔……你们……谁都抢不走……”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状若疯癫。
李嫔心中微沉,难道德妃真的受不了打击,疯了?那自己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就在她准备再观察一下时,德妃的动作忽然顿住了。她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窗户的方向!尽管李嫔确信自己藏在阴影里,但德妃那眼神,却仿佛穿透了黑暗,精准地锁定了他!
“谁?!谁在那里?!”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惕,与方才的痴傻判若两人!
李嫔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德妃(纳兰氏)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脸几乎贴在破洞上,那双曾经妩媚风流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充满了怨恨、疯狂,以及……一丝极力隐藏的、残存的清醒!
“呵呵……来看我笑话是不是?皇帝……端妃……还是那个小贱人李嫔?!”她低吼着,手指死死抠住窗棂,木屑刺入指甲也浑然不觉,“你们以为我输了?哈哈哈……我没输!我知道……我知道很多秘密!很多……足以让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秘密!”
她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在空荡的宫殿里回荡。
李嫔心中一动,她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将一直攥在手中的那枚玄铁耳坠,从窗棂的破洞处,极快地晃了一下。
微弱的月光下,玄铁幽冷的光泽一闪而逝。
德妃(纳兰氏)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那枚耳坠消失的地方,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是……是你?!文……”她失声惊叫,但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惊疑不定地在黑暗中搜寻,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没死?!你还敢回来?!”
她将李嫔误认为了文茵!
李嫔心中豁然开朗!德妃认识文茵!而且似乎对文茵极其忌惮!她趁机压低声音,模仿着一种沙哑的语调,只说了三个字:“冷宫……秘……”
她在赌,赌德妃在绝境中,会为了报复或者自保,吐露一些东西。
德妃(纳兰氏)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后退两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剧烈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对皇帝、端妃乃至所有人的怨恨压倒了一切。
“好……好!文茵!你够狠!”她咬着牙,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想知道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保住我纳兰家一条血脉!否则……我就是烂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不等“文茵”回应,便急促地、语无伦次地低语起来,仿佛要将积压的恐惧和秘密一次性倾泻而出:
“端妃……端妃那个毒妇!她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干净!十年前……文家倒台,她和她家族……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自己清楚!还有……还有皇帝……他中的毒,根本不是柳昭仪那个蠢货能弄到的!是更早……更早之前就……嘿嘿……他们都不想让人知道……”
“冷宫……冷宫井底……有东西……我藏着的……关于……关于‘双生花’的记录……去找……找到了……你就明白了……所有人都逃不掉……哈哈……哈哈哈……”
她的话语颠三倒四,夹杂着疯狂的笑声和诅咒,但“端妃与文家旧案有关”、“皇帝中毒另有源头”、“冷宫井底”、“双生花”这几个关键词,却如同惊雷,在李嫔脑海中炸响!
就在这时,冷宫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灯笼晃动的光影!有人来了!
“快走!”德妃(纳兰氏)也听到了动静,脸上露出极致的惊恐,猛地将一样东西从窗口塞了出来,是一个用破布包裹的、硬硬的小物件,“拿着!快走!别让他们抓住你!”
李嫔来不及多想,抓起那个小布包,转身就如同一道青烟,朝着来时的狗洞方向疾奔!身后传来冷宫大门被粗暴推开的声音,以及侍卫的呵斥和德妃更加癫狂的笑骂声。
她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钻出狗洞,重新没入荒草之中,头也不回地朝着长春宫方向逃离。
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追赶,她才靠在一处假山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将深色夜行衣彻底浸透。她摊开手心,看着那个破布包,里面是一把造型奇特、布满锈迹的黄铜钥匙,以及一小块似乎从某种华服上撕扯下来的、绣着半朵诡异黑色曼陀罗的衣角。
钥匙?是开什么的?那半朵黑色曼陀罗又代表着什么?“双生花”……
今夜的信息量太大,让她头脑一片混乱。端妃果然与旧案有染!皇帝中毒另有隐情!而这把钥匙和曼陀罗,似乎指向了更深的秘密!
她刚将钥匙和布片小心翼翼藏好,准备返回长春宫,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不远处的另一座假山阴影下,似乎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月光勾勒出那人纤细的轮廓,仿佛已经在那里站立了许久,正默默地……注视着她刚才逃离冷宫的方向!
李嫔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是谁?!是端妃派来监视的人?还是……文茵?!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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