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阳·第一次开始】
豆浆杯底最后一粒糖沉下去时，橘猫“啪”地一声合上了录音机。
磁带回卷，发出柔软的“沙沙”声，像雪落在纸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倒放，
“——阳墨楚，始开次一再，后之限无于——”
倒放的音节在空气里重组，
竟变成一句新的宣言：
“请把今天，当成宇宙的第一天。”
【宇宙第一天·06:00】
豆浆摊的老板把木牌翻到“今日开张”。
木牌背面，有人用指甲刻了一行小字：
“从今天起，每卖出一杯豆浆，宇宙就向外膨胀一滴。”
我端着第二杯豆浆，站在摊前，
看老板把第一勺豆汁倒进锅里。
蒸汽升起的一瞬，
天边恰好出现第一道曙光，
像有人把宇宙的边缘轻轻撕开。
【06:07】
蒸汽在晨光里凝结成微小的水珠，
每一颗水珠里，
都浮着一座极小的城市：
有的城市在下雨，
有的城市在下雪，
有的城市在下星星。
我伸手接住一颗水珠，
它在我掌心碎裂，
落下一声婴儿的啼哭——
那是某个世界的第一声早安。
【06:15】
橘猫把尾巴伸进水盆，
盆里的水立刻映出一张时刻表：
“06:15——煎蛋翻面
06:16——星轨对齐
06:17——风铃练习呼吸”
我照表执行，
锅铲翻面的刹那，
煎蛋的蛋黄里闪过一道银光，
像一枚刚出厂的硬币。
硬币跳出蛋黄，在空中旋转，
落地时变成一枚真正的硬币，
正面是“今日”，
反面是“永恒”。
我把硬币塞进橘猫脖子上的小荷包，
荷包立刻鼓成一颗饱满的月亮。
【06:20】
月亮裂开一道门，
门后是一间极小的早餐店，
店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一碗豆浆、一只猫。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对面坐着少年时期的我。
少年把豆浆推给我，
说：“尝尝，今天刚煮的。”
我喝了一口，
甜味里带着雪的味道。
少年问：“雪是什么味道？”
我答：“是宇宙放凉后的第一口呼吸。”
【06:25】
少年笑了，
笑声在豆浆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涟漪里浮出一张张脸：
林星、楚墨星、老祖、星之织者……
他们围坐在桌子旁，
像一场家庭早餐。
少年把最后一口煎蛋分给大家，
每人一小块，
却足够填满整个宇宙。
【06:30】
钟表跳到06:30，
早餐店开始折叠，
像一张被折起的餐巾纸。
折叠到最后，
只剩一枚硬币留在桌面。
我拿起硬币，
正面“今日”正在慢慢褪色，
反面“永恒”却愈发清晰。
我把硬币抛向空中，
它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
慢到几乎静止。
静止的一瞬，
硬币裂成两半，
一半化作今天的晨光，
一半化作永恒的夜色。
晨光落进豆浆杯，
夜色落在橘猫背上，
猫背上的毛立刻变成一片星空。
星空里，
我看见无数个自己，
正从各自的厨房探出头来，
朝我挥手——
“早安，今天也是宇宙的第一天。”
【06:35】
我端起豆浆，
对着星空举杯，
轻声说：
“干杯，
致今天，
致永恒，
致每一个把豆浆喝成宇宙的人。”
豆浆见底，
杯底现出最后一行小字：
“第1天·06:35
宇宙已完成第一次膨胀。
请把杯子还给明天。”
我把杯子放回台面，
台面立刻变成一条光的河，
载着我缓缓漂向06:36。
河面映出我的倒影：
围裙上沾着面粉，
发梢带着夜露，
眼里盛着整个宇宙的温柔。
【06:36】
风铃响了，
不是“叮铃”，
而是“叮——咚——”，
像宇宙轻轻说：
“欢迎回家，
楚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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