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以光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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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永恒之约 小番外(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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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日持久的干旱折磨着大地。河流干涸,土地龟裂,草木枯黄,部落的存续受到了威胁。古老的祭台上,燃烧着微弱的篝火。

蕖,作为这一代的祈雨巫女,肩负起全族的希望。她赤着双脚,踏上滚烫的祭台。脸上涂着象征雨云的靛蓝纹路,腰间围着草裙,那束高高的马尾上插着最珍贵的翠羽。她开始舞蹈,旋转、跳跃、吟唱着祖辈传下的、旋律古老而苍凉的祈雨歌谣。汗水从她额角滑落,滴在干裂的祭台上瞬间蒸发。

她的舞蹈并非表演,而是全身心的奉献与沟通,将整个部落的渴望与绝望,通过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吟唱,奋力传递向冥冥中的苍穹。

祭台下,族人们跪伏在地,眼神充满希冀与惶恐。

她的虔诚,她的生命力,她那份将全族命运系于一身的纯粹意志,像一道最明亮的光,穿透了混沌的原始信仰之力,清晰地触动了一位刚刚凝聚不久的自然之灵——司雨之灵。

那位灵,原本只是依循本能回应着这片土地上最强烈的“水”的渴望。但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位舞蹈的少女身上时,某种东西变得不同了。她“看”到的不仅是祈愿,更是那个灵魂本身——如此鲜活,如此炽热,如此美丽。那束在舞蹈中飞扬的马尾,仿佛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屈的旗帜般的力量,直接烙印进了她的感知核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在这位自然之灵的心中萌生——那不是对祈愿的回应,而是对“个体”的关注,是……想要靠近,想要守护。

雨,开始落下。

起初只是几滴,砸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紧接着,雨点变得密集,越来越急,最终化为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

干渴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水分,族人们狂喜地抬起头,张开双臂迎接雨水的洗礼,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跪拜,感谢神灵的恩赐。

只有蕖,在雨中停止了舞蹈。她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掉脸上的纹路,打湿她的头发和身体。在漫天雨幕中,在族人的欢呼声中,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由雨水凝聚而成的女性轮廓,在高空之中,正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她。

那双“眼睛”,并非人类的眼眸,却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好奇,以及一丝初生的、懵懂的情感。

四目相对,跨越了人与灵的界限。

那一刻,司雨之灵的心中,刻下了第一个名字,第一个形象——蕖,那个扎着高高马尾、在祭台上为她(雨)而舞的人类少女。

而蕖的心底,也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此刻注定。

从那以后,部落风调雨顺。族人们归功于蕖的通灵之力,她成为了部落中最受尊敬的人。

而司雨之灵,有了牵挂。她不再仅仅回应广泛的祈愿,她会格外关注蕖所在的部落。她会化作一场温柔的细雨,陪伴蕖进入森林采集;她会化作山涧的清泉,为蕖指引甘甜的水源;她会在炎热的午后,送来一阵清凉的、只环绕蕖身边的微风。

蕖渐渐感知到了这位特殊“雨灵”的存在。她发现,雨水似乎有了“情绪”。她开始习惯在雨中行走,甚至会对着雨幕低声诉说心事——关于部落的烦恼,关于成长的困惑,关于她对浩瀚世界的向往。她总觉得,那位“雨灵”能听懂。

这是一种无声的、跨越物种的陪伴与交流。司雨之灵通过雨水轻抚她的脸颊,通过雨后彩虹向她展现美丽,通过滋润她喜爱的莓果丛来表达心意。她贪婪地汲取着蕖的喜怒哀乐,人类的情感像雨水般滋养着她,让她从懵懂的自然之灵,逐渐孕育出更像“人”的心。

而蕖,也对这位看不见的守护者,产生了深深的依赖与一种模糊却炽热的情感。她会在祈雨时,跳出不再是出于责任、而是带着喜悦与奉献的舞蹈,独独献给那位“雨灵”。

然而,人是脆弱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并非司雨之灵所为,是她也无法完全控制的自然狂暴之力)袭击了部落。蕖为了抢救部落里年幼的孩子,被汹涌的泥水卷走。

当司雨之灵感知到危机,疯狂地汇聚力量试图平息洪水时,已经太晚了。她在浑浊的洪流中找到了蕖——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少女,此刻脸色苍白,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唯有那束被泥水浸透的马尾,依然保持着最后的形状。

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悲痛攫住了这位自然之灵。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失去”的滋味。她调动所有力量,温柔地包裹住蕖冰冷的身体,试图用最纯净的雨露挽回她的生命,但人类的生命之火一旦熄灭,即便是神灵,也无法轻易重燃。

在蕖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柔的雨意。她艰难地睁开眼,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由雨水组成的、模糊的女性轮廓,正无比哀伤地注视着她,试图拥抱她。

蕖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似乎想触摸那并不存在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是……你吗……”她气若游丝,“谢谢……一直……陪着我……”

“下次……也要……找到我啊……”

话音落下,她的手垂了下去。那束一直挺立的马尾,也终于软软地散开。

司雨之灵(或许此时已可称为“雨妈”)发出了无声的尖啸,那尖啸化作了连续七日七夜的瓢泼大雨,那是神明最初的、笨拙而绝望的哭泣。

她守着蕖的遗体,直到部落的人找来,举行葬礼。她看着那具曾充满生命力的身体被放入大地,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憎恶与无力。

也正是在这极致的悲痛与不甘中,一个疯狂的、违背自然法则的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不要失去她!无论多少次,无论以何种形式!

她以自身的神格与永恒为契,向世界的本源立下誓言:

“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相隔多远,我将永远寻找你的灵魂。每一次找到你,我都会走上前,对你说:‘雨有点大了,可以共撑一把伞吗?’

让我们,重新认识,重新相爱。”

誓言成立的瞬间,她的形态似乎更加凝聚,眼中多了千年风霜也无法磨灭的哀伤与执念。她的肩上,出现了两个交织的光环印记,那是永恒契约的象征。

而远在部落的葬礼上,有人注意到,死去的蕖的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个淡淡的、与雨妈肩上印记相似的环状痕迹,如同一个来自遥远未来的承诺。

雨妈(我们终于可以这样称呼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着她最初爱人的土地,转身,步入了无尽的时空之雨中,开始了她第一次的寻找与等待。

最初的雨,最初的心动,最初的别离,铸就了永恒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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