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砸下的瞬间，大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炽红的岩浆并未涌出，反而有股冰冷的吸力从地心传来，像是巨兽张开了喉咙。洛璃的木簪再次微闪，但这一次，她没空理会。
公孙宇背着慕容雪冲出遗迹最后一段通道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在石壁上。慕容雪怀中的灵木匣猛地一震，玉佩在里面发出嗡鸣，像是一颗被捂住嘴的心脏在拼命跳动。
“快！封住出口！”公孙宇咬牙撑起身子，从腰间抽出三枚青铜钉，反手钉入地面。钉尖刻着的微型阵纹瞬间亮起，一圈淡金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将身后不断塌陷的通道硬生生拦住三息。
三息后，轰然巨响，整座遗迹彻底沉入地下。
“咳……”慕容雪靠在岩壁上喘息，左手仍死死攥着匣子，“它……在发热。”
公孙宇抹了把脸上的灰，伸手去接匣子：“给我，你灵力还没稳。”
“不，等等。”她摇头，指尖轻抚匣面，“它不是在发热，是……在回应什么。”
话音未落，匣底那道被激活的符文忽然流转起来，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射出，在空中勾勒出一段残缺的图纹——扭曲的弧线、交错的节点，中央一点微光，像是某个坐标。
“这是……空间折叠的拓扑结构？”公孙宇眯眼，“和洛璃那个空间入口的波动图谱，有七成相似。”
“但它更古老。”慕容雪低声说，“像是源头。”
她刚想伸手触碰那道光影，玉佩忽然剧烈震动，整块灵木匣“咔”地裂开一道缝。一股无形之力扩散，四周空气仿佛被搅动，树叶无风自动，碎石离地悬浮了一瞬。
公孙宇立刻甩出机关网，三十六根银丝呈蛛网状铺开，每一根丝线上都嵌着一枚微型镇灵钉。网成，灵力一引，钉尖齐齐亮起蓝光，将那股扰动之力圈禁其中。
“隐灵阵，三级封锁。”他喘了口气，“撑不了太久，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空间波动，它带‘意识’。”
“不是意识。”慕容雪闭眼感应，“是……记忆。它记得某个地方，某个时间，某种开启的方式。”
她话音刚落，玉佩表面符文突然转为血色，一道幻象凭空浮现——
扭曲的空间裂缝中，一座悬浮的祭坛缓缓旋转，四角立着四根断裂的石柱，柱顶燃着幽蓝火焰。祭坛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影跪伏在地，双手高举，似在献祭，又似在召唤。
公孙宇瞳孔一缩，立刻切断机关阵的灵力供给。冷却晶粉从袖中洒出，落在玉佩周围，温度骤降，幻象瞬间破碎。
“别硬看。”他按住慕容雪的肩，“这东西会反噬识海。”
“我知道。”她睁开眼，眼神却更亮，“但它给的信息是真的。那个祭坛……和洛璃空间里的古阁楼，布局一模一样。”
公孙宇愣住：“你是说……”
“玉佩不是钥匙。”慕容雪握紧灵简，“它是‘信标’。它在告诉我们，那个空间，曾经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打开过——而且，失败了。”
她迅速将捕捉到的灵力波形刻录进灵简，指尖灵力一凝，写下最后一行标注：“频率共振，疑似可触发空间锚点，建议以桃源空间之力对照验证。”
刚收笔，玉佩又是一震，这次连地面都跟着颤动。远处山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共鸣，像是另一块玉佩在回应。
“不止一块。”公孙宇脸色变了，“他们早就在布局了。”
“现在怎么办？”慕容雪抬头。
“先藏好它。”公孙宇撕下衣角，裹住玉佩重新封入匣中，“然后——”
他话没说完，匣子突然发烫，一道微弱的光线从缝隙射出，直指东方。
“它想走？”慕容雪惊住。
“不。”公孙宇盯着那道光，“它在指路。”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动。
片刻后，公孙宇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油纸，铺在地上。油纸上画着一张简陋的地图，标记着他们来时的路线。他取出一枚铜针，轻轻放在玉佩匣下方。
铜针缓缓转动，最终停住，针尖直指地图上一处空白区域——那里本该是片荒原，却被人用朱砂圈了起来，旁边写着两个小字：“归墟”。
“归墟？”慕容雪皱眉，“传说中空间崩塌后形成的死域，怎么会有标记？”
“不是标记。”公孙宇冷笑，“是坐标。有人早就知道这里会出事。”
他收起地图，将玉佩匣绑在腰间，外层又缠了三层符纸。符纸刚贴上，就发出“滋滋”声响，边缘微微焦黑。
“撑不住多久。”他说，“得尽快联系洛璃。”
“可她还在东部执行任务。”慕容雪担忧，“现在传讯，会不会打乱她的节奏？”
“她要是知道我们手里有这玩意儿，不传讯才叫乱。”公孙宇拍了拍机关包，“再说了，她那空间能存食物，就不能存个玉佩？万一这东西真能引动空间裂隙，放别人手里，还不如塞她锅里炒了。”
“你少拿她那‘万物皆可烹饪’的理论开玩笑。”慕容雪瞪他，“这可是能引发大劫的东西。”
“所以我才更相信她。”公孙宇咧嘴，“别人拿到这种宝贝，想着怎么称王称霸。她呢？上回拿到千年灵芝，第一反应是‘这炖汤肯定香’。你说，这种人，能被邪气侵蚀？”
慕容雪一怔，随即笑了：“你说得对。她要是真把玉佩扔锅里，说不定还能煮出个新功法来。”
“那咱们就赌一把。”公孙宇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赌她那口铁锅，真能镇得住这玩意儿。”
他取出一枚玉符，指尖灵力注入，符面浮现一行小字：“玉佩已得，具空间共鸣，疑似锚点信标，速归。”
玉符化作一道青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中。
两人刚松口气，腰间的玉佩匣突然“咚”地震了一下。
像是有人从里面，轻轻敲了敲。
公孙宇低头，看见铜针不知何时又转了个方向，针尖指向他们来时的路。
而那条路，半小时前，已经被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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