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指骨如枯木般刺入自己心口。
那截泛着青铜锈色的指节穿透嶙峋肋骨时，竟未溅起半滴血液，唯有胸腔深处传来蝴蝶振翅般的微弱搏动。
当它攥着那颗半透明的蓝蝶心脏缓缓抽出时，蝶翼每一次震颤都洒落细碎的金粉。
这些带着荧光的粉末悬浮在虚空中，以精确到毫米的轨迹勾勒出巴比伦数字“37”，古老的符号在空气里灼烧出淡金色的印痕，久久不散。
“收下数学的忏悔。”
骷髅颌骨上下开合，空洞的眼窝中没有眼球，却能看见契约条款IV的鎏金文字在齿列间明灭闪烁。
那些扭曲的符号像是活物，正随着它的话音缓缓爬向丹尼尔的方向。
心脏落入丹尼尔掌心的瞬间，他左臂上蔓延多年的黄金脉络如同退潮般急速褪去。
原本被金纹覆盖的皮肤重新显露出苍白的肌理，只是血管里仍残留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虫在皮下蠕动。
与此同时，百米外的病房内，同步传输的监护仪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
躺在病床上的亚历克斯胸口微微起伏，原本覆盖心肌的暗金色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蓝蝶心脏般的搏动，那搏动中绽放出七彩的虹彩光晕，将整个病房映照得如同幻境。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从紊乱的锯齿状逐渐变得平稳，只是每一次起伏都与丹尼尔掌心的蓝蝶心脏同步，仿佛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羁绊。
“辐射脉冲！”
维克多的吼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扑向丹尼尔，一把将他拽倒在地。
下一秒，超算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伽马射线爆以超音速向四周扩散，空气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黄金骷髅在强光中发出凄厉的嘶鸣。
骨骼表面的黄金镀层开始熔解，化作滚烫的金液顺着骨骼的缝隙流淌而下。
渗入地面的岩缝中，最终汇聚成一条闪着金光的小溪，在废墟中蜿蜒流淌。
在彻底湮灭前的最后一刻，骷髅空洞的眼窝里倒映出一只粘土手掌的虚影。
那手掌的指缝间残留着星纹灰烬，这些灰烬在辐射的作用下缓缓聚拢，拼出楔形文字“记录者”。
这个古老的符号刚一成型，就被伽马射线爆的余波吹散，化作漫天飞灰，与空气中的金粉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尘埃，哪是忏悔。
废墟中，丹尼尔缓缓摊开手掌。
那颗蓝蝶心脏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搏动，凝固成一块青铜怀表的碎片。
破碎的齿轮间缠绕着细小的金粉与蝶翅残片，仿佛将刚才的一切都封印其中。
他仔细端详着这块碎片，表盘上刻着一行扭曲的数学公式：
死亡=-∫_{生}^{死} d(贪婪)+ c。
公式中c值的空缺处嵌着半枚湿润的楔形文字，粘土死神指缝滴落的墨迹在辐射的高温下蒸腾出一股奇异的气息。
那气息混杂着恒河淤泥的腥气与古老泥土的芬芳，让人仿佛置身于遥远的两河流域。
维克多沉默地走到丹尼尔身边，展示着自己装甲上的损伤。
原本覆盖在装甲表面的λ金纹已经消退，裸露的机械关节上沾满了湿黏的粘土。
这些粘土呈现出深褐色，与之前扼杀伊琳娜的物质同位素完全匹配。
他抬手掀开装甲的铅板内衬，上面赫然浮现出一行新的蚀刻文字：
“柏林施普雷河底粘土之棺”。
这行文字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刻上去的，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岩壁渗出的金液在地面汇聚成一面小小的水镜，倒映出丹尼尔重获血肉的左臂。
就在这时，病房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监护仪的嘶鸣声穿透墙壁，在废墟中回荡。
两人心中一紧，快步冲向病房，只见亚历克斯胸腔的蓝蝶搏动频率正在急剧变化。
每一次起伏都与丹尼尔手中怀表碎片的震颤完美同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不是解药……”
丹尼尔紧紧攥住怀表碎片，碎片上的楔形文字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碎片的边缘滴落。
他看着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是邀请函。”
柏林米特区的雨夜，天空像是被墨汁染过一般漆黑，街道上的积水泛着油污的光泽，将霓虹灯光折射成扭曲的色彩。
施普雷河底突然涌起一股黑色的淤泥。
这些淤泥顺着河堤缓缓爬升，在堤岸凝结成一个个破碎的陶俑碎片。
湿黏的楔形文字在霓虹倒影中蠕动，仿佛有生命般不断变换着形状。
丹尼尔推开“黑森诊所”那扇沉重的合金门，腐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动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影子。
那影子由半干的粘土塑成，身形佝偻，指尖不断滴落着带着恒河水腥气的水珠，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它缓缓转过身，空洞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几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岁月侵蚀的古老石碑。
维克多的装甲在雨中蒸腾着白色的雾气，雨水落在装甲表面，瞬间被高温蒸发。
他掀开装甲的铅板内衬，之前蚀刻的“粘土之棺”四个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一般。
裸露的机械膝关节上布满了金色的斑点，每一步踏下都溅起带着铀矿辐射的泥浆。
这些泥浆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着路面的沥青。
诊所前台的全息护士缓缓抬起由像素构成的脸，屏幕上瞬间弹出一行行数据：
[生命银行联名认证]
客户：丹尼尔·沃罗宁
债务：-18 LEU（清算冻结）
可抵押品：左臂生物组织（估值9.3 LEU）
“我们预约了汉斯医生。”
丹尼尔将青铜怀表碎片按在前台的扫描仪上。
碎片齿轮间残留的蓝蝶翅粉突然剧烈振颤，一道蓝光从碎片中射出，在空中灼烧出焦痕，形成了楔形文字“c=”的形状。
这道焦痕久久不散，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无影灯的强光照亮了手术室中央的解剖台。
维克多躺在上面，装甲被液压钳一点点撕裂，露出底下缠绕着黄金脉络的机械神经丛。
那些黄金脉络像是活物般不断蠕动，将机械神经包裹得严严实实，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汉斯医生穿着一件洁白的大褂，只是大褂的袖口和领口处沾着点点褐色的粘土。
他伸出一只由粘土制成的义手，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探针，缓缓扎进维克多的膝关节。
“黄金粒子沿λ金纹反向感染，正在改写他的守护程序。”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全息屏突然炸开，一个三维模型在空中缓缓旋转，清晰地展示出维克多体内的病变情况：
1.\t神经蚀变：金斑已经吞噬了维克多的痛觉传感器，将其转化为一个个贪婪算法节点。
这些节点不断吸收周围的能量，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2.\t装甲叛变：肩甲上原本刻着的祷词“守护即存在”正在被重写。
“守护”二字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拆解”，最终形成了“拆解即掠夺”的字样。
3.\t寿命质押：维克多头顶悬浮着的[30年]寿命数值正在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区块链碎片。
这些碎片如同雪花般飘向暗网交易所，在那里被不断地交易、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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