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觉得,连呼吸都成了需要算计的成本。
不是幽冥界的空气开始收费——以阴间银行的德行,这事儿早晚会来——而是那无形的压力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压进每一寸魂体,仿佛多喘口气,都会泄露踪迹。
他和林晚的临时据点,是忘川河下游废弃的摆渡驿站。从前是给穷鬼歇脚的地方,如今成了最后一个“安全指挥所”。驿站破得彻底:四面漏风,屋顶窟窿能“观星”(若幽冥界有星),唯一的优点是地理位置——背靠终年不散的迷雾沼泽,易守难攻,前提是敌人“按规矩”从地面来。
“江总,咱们这‘决战筹备处’,也太‘接地府’了吧?”林晚蹲在破木板搭的“桌”前,摊着金库布防图,旁边散落着微光玉简和画满符文的草稿纸,“我总觉得下一秒有房东鬼收租,或者古迹办的来抓‘非法占用文物’。”
江沉正对着水汽凝成的临时法镜,盯着阴间银行总部的能量波动,头也没回:“知足吧林工。这地方用了三张隐匿符、五张隔息咒,我还亲自干扰了三条地脉——妥妥的‘豪华安全屋’。真有房东鬼能突破防护,我直接聘他当保安部长。”
话是调侃,眉宇间的凝重却没散。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平静,是暴风雨前攥在手里的最后一口喘息。
蚀魂鬼将的阴影,早成了绞索,正一寸寸收紧。
几天前的遭遇战,想起来还让魂体发寒。那次转移物资,蚀魂鬼将凭空出现,没动手,仅凭身上“湮灭一切”的气息,就把江沉耗气运布的护身阵融成了雪水。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引爆几处无关紧要的资产(心在滴血)制造混乱,现在幽冥财团早该“办席”了。
饶是如此,跟着转移的几个老鬼下属,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化作本源阴气,被蚀魂鬼将吸了个干净。那不是血腥,是更刺骨的“抹除”——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剩。
自那以后,蚀魂鬼将就像耐心的猎人,不急不躁地拔财团的外围据点。它享受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出手都精准狠辣,且越来越近核心。如今财团内部是真·风声鹤唳:每个成员都绷着神经,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惊出一片抽气声。
“银行那边的市场波动怎么样?”林晚放下炭笔——她坚持用这个,说“法力波动最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江沉散了法镜,坐到她身边,拿起草稿纸看符文:“乱套了。我们放的消息发酵,加上挤兑,灵魂债券价格在滑梯。但熵鬼反应快,用储备金强行托盘,力度大得反常,像在憋坏水。”他指了指草稿纸上的回路,“你这‘瓦解符’的能量引导,真能扛住金库的怨力冲击?别没激活先炸了我们。”
“请尊重技术人员的尊严!”林晚白他一眼,气鼓鼓的——连续高强度演算让她也烦躁,“模拟了上万遍!这回旋结构就是缓冲怨力的,比阴间银行的债券合同还稳!”
江沉识相地转了话题,拿起光影指针的罗盘法器:“算盘鬼王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林晚神色一沉:“昨天子时,只传了‘库内盘查,小心’六个字,之后就断了。我担心……”
没说完的话,江沉懂。算盘鬼王在虎穴里传情报,本就是刀尖跳舞。“库内盘查”说明熵鬼已察觉不对劲,在收紧管控。那声“小心”,更像诀别。
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这时,破木门被敲响——三长两短,不是暗号,带着急促。
江沉和林晚瞬间绷紧:江沉无声贴到门后,指尖凝光;林晚飞速把布防图、草稿纸扫进布袋,扣住攻击符箓。
“谁?”江沉压低声音。
门外是哭唧唧的细声:“老……老板,是小纸人!印刷厂点化的那个跑腿的!”
江沉皱眉,拉开条缝:门外站着个瑟瑟发抖的纸人,童男模样,朱砂画的脸写满“怕”,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油布。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江沉没放松警惕。
“我在城南据点送信,那鬼将突然来!好多前辈被吹口气就没了!我钻下水道乱跑,有声音让我往这边走,说有‘生’气……就看到驿站了!”小纸人举着油布,“这个粘我头上,有字,我觉得重要!”
江沉接过油布,展开——上面是仓促划的字,扭曲却清晰:
“肃清已始,吾将暴露。蚀魂得秘宝,可追踪契约关联。速走!决堤之时,近在眼前!——算盘”
江沉瞳孔骤缩。
肃清开始,算盘暴露,这已是最坏的消息。但更致命的是“追踪契约关联”——他和林晚有双生契约,和骨干有主从契约。若蚀魂鬼将能追踪这个,所谓“安全屋”就是笑话,他们等于随身带了GpS!
“怎么了?”林晚见他脸色不对,心头一紧。
江沉递过油布,语速极快:“我们被锁定了。算盘的最后警告:银行内部肃清开始,他自身难保,蚀魂鬼将有了追踪契约的东西。”
林晚看完,脸色煞白。她感应了下和江沉的契约,果然有股从未有过的滞涩感,像有东西附着。“是‘缚灵丝’!阴损玩意儿,能附在契约线上反向追踪!必须立刻切断所有契约联系!”
“来不及了!”江沉猛地看向窗外的迷雾,“他肯定在附近,在确认方位,或者看我们挣扎!”
话音刚落,驿站外的光线骤然暗了下去。冰冷、死寂的气息像潮水漫来,空气粘稠得喘不过气——那是空间被“擦除”的感觉。
小纸人瘫在地上,纸张发皱卷曲,快维持不住形体。
风声鹤唳?不,现在连声音都没有,是万物终结前的绝对死寂!
“怎么办?”林晚攥紧符箓,指节发白。
江沉深吸一口气,反而静了。逃?被追踪就是死路。躲?驿站撑不过三分钟。绝境里,他眼中燃起了当年操盘百亿项目时,赌上一切的疯狂。
“计划赶不上变化。”江沉声音冷静得冰冽,“躲不了,逃不掉,那就不躲不逃。”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晚,像对看不见的敌人宣告:
“通知所有能联系上的人,按最终方案乙,行动。”
“我们提前发动总攻。就现在!”
他抓起瓦解符草稿纸,珍而重之地把金库布防图揣进怀里。
“想玩捉迷藏?老子不奉陪。要玩,就玩把大的!”
驿站外,死寂气息又近了几分。驿站内,江沉眼中的火焰,是赌徒推尽所有筹码时,最决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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